鬼東西想竄進另一側的甬道，已經落位的旺財，一巴掌扇在甬道上方的地面。
這下好了，唯一的老鼠洞，塌了。
此刻的裸男，真的成為瓮中之鱉，受困之獸，糞坑裡的白色蠕蟲了。
不管它如何向地宮深處逃竄，頂部都會被旺財一把掀開。
被破開一個大缺口的地穴，從劉囂這個位置看上去，就像一個旱廁，如果可能的話，他倒是想讓聖獸朝下面撒上一泡，直接把這個不人不鬼的東西熏上來。
可惜，別人沒給他這個機會。
無路可退的“人”，孤注一擲，縱身一躍，向地面撲來。
啪~
不是真有這麼一聲，而是劉囂給配的音。
旺財大手一揮，無聲無息之間，就把一抹白光拍在地面，直接陷入土層之中。
這一下，可把鬼東西的內傷都給打出來了，不但口噴鮮血，連全身的骨頭都碎了不少，右腿和左臂扭曲耷拉着。
蠻以為這個傢伙該老實了，沒想到落地後不久，一個翻身，起來就跑，手腳居然瞬息間就恢復了。
裸男逃竄的速度極快，而且滑得像條泥鰍，不斷在破敗不堪的建築間游移，旺財緊跟身後，迫於劉囂要留下活口的命令，也不敢下重手，只是有些笨拙的用爪子去扣，幾次都險些抓住，可惜都差了半分。
逆風局會打，痛打落水狗的順風局，劉囂沒理由不參與。
飛劍光陰四處游弋，不斷封堵裸男的走位，貫殺箭玩的都是預判，專挑對方的腿腳下黑手，一次次空爆，一根根火柱，一條條風刃，一股股炎浪，想玩多花就有多花。
鬼東西那叫一個痛不欲生，欲仙欲死，一會被光陰貫穿胸腹，一會又被刺破腳踝，剛在地面滾了一圈爬起來繼續跑，身前空氣爆開，腳下火焰噴涌，後背還能感覺到有什麼在抽打自己，最可惡的，還有一個聲音不停地在耳邊低語。
“你跑啊，跑去天涯海角我都能抓住你，你叫啊，叫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
“哎喲，又射中了，真不好意思，你疼不疼啊。”
“問個問題，不穿衣服，你胯下涼不涼？”
“.......”
精神攻擊，格外致命。
都說反派死於話多，但要看是什麼時機。
反正戰鬥時，劉囂是一句話都懶得說，但論打嘴炮影響別人，那他也有一定功底。
“滾！！！！”
一聲怒吼，裸男突然扭身，朝身後的旺財撲來，一雙快要噴火的眼睛，死死鎖定巨獸頭頂處的人影。
它被激怒的，徹徹底底的。
本來就已經很慘了，還被不停的羞辱。
士可殺不可辱，兔子急了也咬人！
嘭~
旺財的手掌，重重扣在地面。
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現了，一根爪子居然被生生抬了起來，然後鬼東西直接躍上聖獸的手臂，朝劉囂飛撲而來。
這力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你弔兒郎當的樣子，果然兇猛啊。”
耳邊傳來戲謔的風語，而收着長弓，悠然站在巨獸頭顱上的劉囂，正微笑着鼓掌......
怒火幾乎將整個胸膛炸裂，它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不但人仗狗勢，還用各種噁心的手段羞辱自己。
拼的老命不要，也要帶着這個人陪葬！
想象總是美好的，就如一席春夢，正準備入得洞房時，總會聽見早起的鬧鈴聲。
右腿一涼，一把鬼魅的飛劍，插進了裸男的大腿，這一次，飛劍沒有貫穿而過，而是橫向一划，直接撕開半條腿。
速度陡然慢了下來，下一刻，天地黯淡，一隻大手從天而降，好一招如來神掌，重重拍在它的身上。
天昏地暗，眼前一片漆黑。
只感覺一陣陣劇痛傳來，接着，有什麼堅硬的東西將身體死死鉗住，當意識恢復時，鬼東西發現，自己的四肢已經不在，而身子則被兩根爪尖捏在中間，面前，正是那巨獸駭人的面孔，還有它腦袋上那個噁心的人類。
劉囂盤腿坐在旺財的頭頂，單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沒了手腳的人彘。
任憑這玩意兒的恢復能力再強，斷肢重生也需要一個過程，死侍知道嗎？對，就那種差不多。
“說話。”
劉囂揚了揚下巴。
對方只是鼻尖動了動，憤怒溢於言表。
“旺財，接下來，我會問這個人問題，他如果不回答，你就直接捏爆他。”
這句話，是對聖獸說的，也是對鬼玩意說的。
“好！”
旺財咧嘴一笑，笑容極其瘮人。
“你是不是凶人？”
這個問題，就是劉囂心中最大的疑問。
對方不語，呲着牙，面目因為怒火而變得扭曲猙獰。“是。”
不過，求生的本能還是讓他屈服了。
“你看，”劉囂笑容燦爛，“說句話也沒那麼難嘛，我們繼續。”
果然，這個鬼東西就是個凶化的人類，看來還是有一些漏網之魚，沒有被靈源塔當場鎮殺，也可能這人的釋靈根本不是由正經封印師完成的。
也沒想到，凶人這個概念自己也是才從達納那邊了解到，進入凶荒才多久，就被自己撞見了。
良好的開端就是成功的一半，審問一些固執的犯人也是如此，只要對方開了口，心裡的防線基本就瓦解了。
“你什麼時候來的黑水城？”
考慮到史隆人類沒有什麼時間觀念，劉囂還是補充了一句，“你來的時候城裡還有沒有人活着？”
“有，很多很多活人。”
“下面有沒有游離門？”
“不知道。”
劉囂皺起眉頭，這個不知道，讓他有點懵，游離門對這人來說並不重要，沒理由隱瞞。
“什麼叫不知道，有，還是沒有。”
“不知道，什麼是，游離門。”
靠，心中暗罵，這玩意居然不知道游離門是什麼？糊弄鬼啊！不知道的話，他是怎麼來的這？
等等，或許他說的是真的。
劉囂伸出手掌，手心處靈能浮動，很快出現一扇淡藍色的圓形光幕。
“就是這種，游離門要比這個更大，見過嗎？”
從回答劉囂第一個問題開始，這人就一直垂着頭，此時抬起腦袋，看了一眼。
“有。”
“在哪？”劉囂大喜，急忙追問。
“黑水，下面。”
黑水下面？那豈不是，就在中心處那個深坑底部？
劉囂的眼角抽了抽，搞了半天，原來自己早就經過了游離門所在的位置，卻因為沒有好好搜索而錯過了！哦，不對，是因為那隻肥蟲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
這個理由還算充分吧。
“這個游離門通向哪？”
主菜已經上了，接下來的，都屬於甜點了。
“不知道。”
“你沒有進去過？”
凶人搖搖頭。
“黑水城的人，是不是全都死在你手上？”
關於這一點，劉囂是抱有疑問的，這個凶人雖強，但要制服城中所有人類，幾乎不可能。
“一部分，是的。”
凶人說話的時候總是斷句，吐字也不順滑，可能是因為太久沒有與人交流，語言能力都要退化了。
“另一部分呢？”
“父親。”
“你父親？是誰？”
“怵。”
啥意思，名字叫怵？劉囂有點懵。
“主人，怵和你一樣，屬於災禍禁忌。”
見劉囂沉吟不語，貼心的旺財開口了。
“啥意思？這個怵是幹嘛的？”
好嘛，又是自家兄弟？剛吞了一個虛，又來一個怵。
“會讓我們感受到恐懼和絕望，能夠讓生靈的情緒不受控制，我沒真正見過，只是聽報喪鳥說起過。”
好吧，原來如此，果然也是一個怪胎。
聯想到那個數萬屍骨的坑洞，劉囂大致算是明白了。
那張高背椅上曾經坐着的，就是這個凶人所謂的父親。
讓數不清的人類釋放出各種負面情緒，在享受這個過程的同時，滋養靈體內的禁忌。
不錯不錯，殘忍，卻很優雅。
恐怕自己靈體內的血災和屍禍，其成長過程只會更加慘無人道，泯滅人性。
怪不得無論自己如何解釋，都落了個人人得而誅之的下場。
我真是謝謝你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