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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沈思慎,馮醫師又開始詢問楊昭那牙齒的信息。

這件事情,楊昭提供的線索很少,但國富民強那邊準備的很充分,一張素描畫塞在王舒的床鋪底下,上面畫的正是那顆牙齒的主人。

這個幼崽楊昭了解的不多,但小豆人和尚們卻是天天看着它,它的習性畫像早就被國富民強那邊摸清楚了。

馮醫師拎着這張紙面色沉凝,他顯然認識這個幼崽,但多餘的話一個字沒說。

雖然馮醫師已經誇下海口,但在接下來的治療過程之中,想要把這海口給合上可就不那麼容易了。

沈家的藥材靈物流水一樣進了這小院,又大部分流水一樣被退了回去。

楊昭每天回到院子里都能聽到王舒的嘶啞的哀嚎,唯一一次見到他是因為醫用床短了,小豆人拿銀子給他新定了一張兩米四的大床。

若不是屋子太小,小豆人想直接定一個三米的大床。

當時王舒被裹在一層厚厚的半透明的膠質物里,只餘下一個腦袋露在外面。

透過膠質可以看到他身上密密麻麻的分布着一塊一塊粉紅色的血跡。

在治療的前五天里,王舒的個頭彷彿被人激怒了一般,一天能長一根手指那麼長,有三四厘米。

這和一開始兩毫米可不是一個數量級的。

在這幾天里王舒身上肉眼可見的出現一層細小的傷口,並伴隨着內出血和呼吸困難。

那層半透明的膠質就是在這時候給他糊上的,據說能夠很好防止感染,和解疼痛的作用。

人體不止外面的皮肉生長需要時間,裡面的血管、內臟器官、呼吸道食道等等都需要時間。

但顯然,王舒的骨頭有自己的想法,並不想等等和自己合作了20多年的夥伴們。

聽着王舒的哀嚎,楊昭拎着兩大提溜國富民強通過挪移陣法給她送過來的私貨,找個馮醫師空閑的時候,大着膽子過去打探病情。

對方也有點心累,一張小臉滿是疲憊,逮着楊昭就吐槽了起來。

“我被你們騙了,你知道嗎?”

“你們也沒跟我說你們那邊靈氣的情況,讓我發生了誤判。”

“在你們那邊幼崽的血液被靈氣壓着,發不出一成的威力。”

“現在病人冷不丁已到靈氣活躍的地方,它體內那幼崽的血液跟吃了個大補藥似的,瘋狂繁殖。”

馮醫師小眉頭皺着,楊昭打開一大盒精美的點心陪着笑臉蹲在他旁邊,聽着他的吐槽。

“若不是我使手段壓着,他那骨頭一天就能把他身上的皮肉都給撐爆了,掙脫皮肉的束縛,實現脫骨而出的壯舉。”

聽這位的形容,楊昭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三打白骨精的片段。

那裡白骨精就是披着人皮,想換樣子的時候人皮一脫就剩一套骨架。

這是她小時候童年噩夢。

楊昭這個作為半個家屬的人,面對醫生的吐槽,最好的辦法就是猛誇對方。

“要不然沈前輩怎麼就找到了馮醫師您呢,不就是知道您醫術高超手段驚奇嘛。”

“這整個淶源府城,也就您被沈前輩高看一眼,面對這種情況,肯定是手拿把掐,不在話下。”

楊昭看對方拈起一顆點心,塞進嘴裡,等他咽下最後一口,才小心翼翼的問。

“我主要是聽王舒太痛苦了,嚎的嗓子都啞了,就想問問能不能止止疼。”

馮醫師從大盒子里又拿了一顆點心。

“止疼就不用想了,但它生長速度已經緩和下來了,過兩天也就沒這麼疼了。”

果然,這種情況持續五天後就慢慢受到控制,在第八天才骨頭已經徹底不長了。

等到第十天的時候,馮醫師終於把自己誇下的海口給圓了回去。

而楊昭在這十天里也沒閑着,天天守在淶源府城的挪移陣那裡,看着兩界的物資,一箱一箱的在她面前出現和消失。

挪移陣人聲鼎沸,喧鬧異常,一隊一隊的衙役在這裡維持治安,一個個文書主簿釘在這裡,和沈思慎這邊的賬房對賬,手上的算盤撥的震天響。

整個挪移陣都被沈思慎給包場了,一群人趕着獸車拉着貨物等在外面,等把車上的貨物卸下之後,又裝上新的貨物遠去。

這些運輸貨物的車流川流不息,沒有盡頭,似乎整個淶源府城的獸車都聚集到了這裡。

這附近的半個城區不可避免的出現了堵車。

沈家的商行先是拿出了幾個大型乾坤袋幫忙運輸,減少獸車的使用次數,可是還是不夠,該堵還是堵。

後來直接花錢請了近百名當地的修真者來梳理交通。

看起來修為都在築基之上,只要看到有地方堵了,就會用靈力連貨帶車,再加上駕駛的人都拽到半空中,找個比較空曠的地方給他們放下。

然後再處理下一個。

這個方法簡單實用,又很暴力。

很多拉車的駝獸不可避免的受驚,從而發生騷亂。

這些都跟楊昭沒什麼關係。

她每天要乾的就是早上把定位司南拿過來放進挪移陣里,傍晚把定位司南收起來回到王舒治療的小院里。

來往都是在天上飛,也遇不上堵車的事情。

其餘時間就坐在陣法旁邊喝茶吃點心,對賬的事情自然有小豆人操心。

他們每天傍晚都會三方對賬,楊昭也會被他們請去當個見證人。

楊昭看每天代表自己的賬面上多出來的那些以萬為單位的數字,心中驚嘆不已,到最後都有點麻木了。

怪不得三年一成的利錢就請動了沈思慎。

這短短十天,楊昭賺到了普通人一輩子也賺不到的財富。

而她只需要在這坐着,這錢就自動流進了她的口袋裡。

就這樣,一晃十天過去了。

等第十一天的時候,馮醫師才宣布已經完成了第一步治療,剩下的就是按照醫囑修養了。

楊昭知道這種情況,很高興,在外面買了一點水果去看病人。

她進去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那張兩米四的大床,但這張大床在王舒身下居然顯得有一點擁擠。

據楊昭目測,這人現在少說的有兩米二了。

真正的一個巨人。

可是這樣的巨人躺在床上也是真的沒什麼人樣了。

他兩頰深陷,頭髮枯黃,若不是一雙眼睛還突兀的鼓着,直接說這是個剛出土的骷髏頭也有人信。

身上就更不用說了,枯黃的皮和青黑色的血管都淹沒在了斑斑血跡里。

在床上他一件衣服也不能穿,全身上下都裹着半透明的膠質,以防止他感染。

這怎一個“慘”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