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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兄,貨車的目標太大,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說完,許舒當先跳了出來,方式雲緊隨其後。

不多時,便見司機也連滾帶爬地溜了出來。

最前方,符軍已經和魔族方陣,接上了火,大量泛着藍色光點的箭矢射了出去,彷彿萬炮齊發,爆發出驚人的威力。

可設在魔族方陣上,也只能炸出道道藍光,顯然,那邊也啟動了護陣。

很快,大纛下的其他方陣也動了。

正北方向,另一彪人馬也沖了出來,滾滾煙塵中,可清晰地看見一干赤紅大旗飄忽,夕陽的餘暉將大旗染成了泛金色。

旗幟中央的燙金大字,灼灼欲燃:除奸滅邪、忠義家國。

“是宗門聯合會的人馬!”

方式雲悶聲道,“官民互疑,竟至於斯!”

許舒瞬間領悟方式云何指。

宗門聯合會乃是大周的正常宗門,此時,朝廷有事,他們原可直接出戰。

但為免朝廷多慮,只能張掛出這樣的旗幟,以明立場。

沖陣很快便開始了,許舒和方式雲也加入了戰團,除二人外,有超過七成的圍觀者加入了戰團。

若單是興周會,南統會鬧騰,許舒也會在一旁看戲。

可魔族和隗明堂攪合進來,那就是關乎民族大義的大問題,已經不需要再做選擇題了。

轟!轟!轟!

朝廷的方陣抵在最前沿,率先和幾家方陣接戰。

護陣對護陣,連番金光狂冒後,護陣終於崩潰。

接下來的戰鬥,瞬間變得兇險、殘酷起來。

兵陣之間的衝殺,個人的勇武作用被急劇拉低,只能緊緊跟着大部隊衝擊。

一旦流散,極容易被敵陣攪碎。

許舒也沒想到,看個熱鬧竟被攪合進一場兵陣衝鋒中。

好在,他有過類似的經歷。

彼時,在前線,他曾和超品堂的幾人,組成攻擊箭頭,衝擊過冥怪的兵陣。

論兇險,那時更甚。

倒是方式雲沒有戰陣的經驗,一張臉始終慘白,若不是被許舒牢牢護持着,好幾次都差點衝散。

轟!轟!

“閃開!”

許舒一把抓過方式雲,一個魚躍撲出數丈,下一瞬,他們原來的立足之地,被一頭滿身硬甲的怪物狂暴踏過。

那怪物身量超過了大象,但額頭生甲,渾身遍布硬甲,恐怖的是他一往無前的衝擊力,簡直像出蹚的炮彈。

許舒看得分明,這玩意兒,就是魔族方陣中,幾名魔族士兵顯化出來的。

自此輩加入戰陣後,魔族沖陣的優勢,被發揮得淋漓盡致。

總計七八頭這樣的怪物沖陣,幾乎將戰爭的勝利天平給瞬間翻轉。

朝廷方陣中,甚至組織了小分隊,專司對付這沖陣的怪物。

冰牆、火陣,巨藤盤繞,皆不好使,唯獨地利者製造出的陷坑,勉強能稍稍遲滯這沖陣怪物的勢頭。

但也僅僅是遲滯而已,這身量龐然的怪物,不僅力量奇大,更可怕的是,敏捷度驚人。

一般的陷坑,這沖陣怪物在四壁上幾個借力,也就衝出來了。

幾名地利者合力構建的深達十幾米的陷坑,這怪物又會立刻恢復人形,雙手雙足騰挪,彷彿壁虎游牆,瞬間就能騰出。

如此人形、怪形隨意切換,儼然成了整個戰場上,朝廷一方的最大麻煩。

“方兄,這就是你說的異界人族?”

許舒高聲調侃。

方式雲道,“我只是打個比方,這玩意兒太邪性,關於魔族的資料,還是太少。

此戰過後,若擒得幾頭魔族,或許能拷問出不少的秘辛。”

許舒撇嘴,“方兄,就眼下這局勢,我真不知你哪裡來的自信,我方勝算堪憂啊。”

方式雲指着天空中的符兵方陣道,“每一個符兵,都是精心打造,方陣掠空,以高凌下,無敵防禦,搭配重點進攻,優勢在我。”

許舒也認可方式雲的分析,此刻的符兵方陣,儼然成了朝廷一方最後的殺手鐧,哪裡快支撐不住了,便會攻向哪裡。

好幾次,幾頭沖陣怪物聯合沖陣,便是符兵的密集靈箭攻擊,擊潰了沖陣怪物的攻擊勢頭。

可許舒看得明白,符兵的攻擊能力也不是無限的,符兵方陣外的光暈顏色已經數次變化了。

許舒用腳趾頭也能想到,必是府兵符方陣的能量,有所衰弱。

兩人正說著話,忽聽一聲悠揚的吟嘯聲傳來,便見一頭遮天蔽日的怪物,從遠方俯衝而來。

沿途所過,冰霜與火焰齊降。

隔着老遠,許舒便看清了那怪物的模樣,身長近百丈,通體黝黑,鱷首蟒身,頭頂生獨角,足生四爪,無翅而飛,通體泛着金屬質感般的光澤。

“這,這是蛟?”

許舒腦海中忽然找到了典籍上關於這怪物樣貌描述的對應。

“這不該是神話傳說中的東西么?”

許舒喝聲方落,方式雲躥到他身前,激發了一張護身符。

刷地一下,一團冰霜砸落,正中二人。

護身符的符光應聲而碎,好在魔蛟已劃空而過。

許舒攝取一塊冰霜,霎時,一股刺骨的冰寒直透肌體而入,手掌立時凍成了鐵青色。

他再抬頭時,魔蛟已衝進了符兵陣營,泛着金屬光澤的魔軀直接無視了符兵靈箭的攻擊。

巨大的尾巴一甩,固若金湯的符兵防線頓時崩潰。

魔蛟才像甩蒼蠅一般,將一眾符兵甩飛出去,隨即,直撲大纛。

此刻,大纛之下,已經只剩了一隊侍從,在守衛着大纛,黃議政早已不見了蹤影。

可眼下的局面,和兩軍交戰沒多少區別,大纛就相當於戰旗。

一旦大纛被摧毀,對朝廷一方的士氣,將是毀滅性的打擊。

就在這時,咔,咔的聲響傳來。

聲音並不大,卻同時砸響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霎時間,狂暴的戰場忽然陷入了死寂,天空之上,狂舞的魔蛟也停止了肆虐,一對拳頭大的猩紅蛟目,死死凝視着西方天際。

十餘息後,一道身影披着萬道霞光被捧了出來,卻是個麻衣草鞋的花白髮老者。

他腰間的麻繩腰帶上拴着一把銹跡斑斑的朴刀,朴刀的刀刃上,還有三五個指甲蓋大小的切口。

此刻,刀身正隨着麻衣老者的走動,不停地震顫,彷彿刀刃在磨損着空氣,眾人心中的咔咔聲,分明由此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