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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是余至明一周一次的例行門診日,又是相當忙碌的一天。

早上近八點半,和往常差不多時間來到至臻樓的余至明,做好工作準備,並沒有着急去隔音檢查室開始門診工作,而是先翻看起了周洛、段怡等人昨天的診斷記錄。

醫院上周開始推進的青年醫生小組會診培訓項目,每個會診小組都安排了一位醫學專家對他們的患者診斷做復盤指點。

周洛四人,醫院沒有給他們指定專家,這個任務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余至明頭上。

當然了,余至明不會對他們每個患者的診斷進行復盤指點。

他沒那個時間。

以周洛幾人的能力,也沒那個必要。

余至明只是翻看一下他們的診斷記錄,防止出現疏漏或誤診。

昨天一天,周洛四人一共對三十七人做了診斷,其中有十六人被收治入院。

余至明用時十六七分鐘看過這些人的診治記錄後,抽出一份患者資料遞給了周洛。

“讓這小女孩今天再來一趟。”

周洛接過資料一看,患者是一位年僅十一歲的小女孩。

這是昨日他們診治的年齡最小的一位患者,周洛對她的記憶相當清楚。

這小女孩的癥狀是低燒、鼻塞鼻涕、咳嗽,腿酸、疲倦、口腔潰瘍,有時腹痛,胃口不佳。

血檢提示白細胞、血小板有少量減少。

尿檢顯示蛋白尿陽性。

他們幾人的診斷結果是,隱匿性腎小球腎炎,疊加感冒發燒。

段怡瞄了一眼周洛手中的資料,擔心的問:“余醫生,是我們診斷出錯了?”

“不會是白血病吧?”

“其實,我們也考慮過這個可能,不過最後又被我們給排除了。”

余至明抬起眼皮瞅了段怡一眼,說:“我沒說你們的診斷錯了,只是覺得,就這小女孩的情況,有必要再複診一次。”

“或許是我判斷錯了也說不定。”

段怡輕嘆道:“我倒是希望是余醫生你判斷錯了,不然這個小患者要倒霉了,不會是腎炎那麼簡單了。”

下一刻,她從周洛手中抽出小女孩的病情資料,輕聲道:“我來通知她的家人吧。”

余至明一看時間不早了,領着周洛、沈奇、隋馳、秦秋石醫生就出了大辦公室。

剛來到走廊,一臉悲痛神色的短髮女子,就出聲喊住了余至明。

“余醫生,錢沒了。”

余至明循着聲音看去,認出了她,捐獻器官的徐泱生前同事和朋友崔琳。

“什麼錢沒了?”余至明皺眉問道。

來到近前的崔琳,帶着哭音,解釋說:“徐泱給我的錢,十六萬四千八百塊,全沒了。是一分都沒剩,全被我那個吃喝嫖賭抽的無良父親給偷走了。”

“那可是給女兒做整形修復的錢啊,如今全沒了,嗚嗚……”

余至明眉心皺的更緊了,直接問:“崔女士,你告訴我這件事,是想讓我幫你把錢從你父親那裡討回來嗎?”

崔琳就是一怔,也忘記哭了,趕緊探頭道:“不是這個意思,怎麼敢麻煩您啊。”

“這錢一進了我爸那裡,就拿不回來了。我女兒的手術安排在了這周四。”

“沒有錢,該怎麼手術啊?嗚嗚……”

余至明忽然對眼前這個女子產生了濃濃的厭惡,冷聲道:“崔女士,就當前情況來看,父親,女兒,你只能選擇一位當做你的親人了。”

說完這話,余至明不再搭理這人,帶人進了隔音檢查室,開始了今天門診工作……

整個上午,余至明一共對二十四名門診挂號患者進行了診斷。

其中有一人格外讓他頭疼。

那是一歲又三個月大的孩子,一進檢查室就哭個不停,吵得余至明腦仁疼,很疼。

家長介紹說,孩子近兩三個月不好好的吃飯,一到吃飯時就吵鬧,抗拒餵食。

醫生給出的得診斷是小兒厭食症。

只是按照厭食症治療了這兩三個月,就沒有多少效果。

余至明強忍着魔音貫耳的不適,給孩子做了身體檢查,沒有發現異常問題。

隨後,他根據孩子的哭聲來探查喉嚨、食道等進食通道有無問題。

余至明忽然發現,把哭聲當做探查要素來對待,大幅度提高了他對哭聲的忍受度。

重要的是,他還真有了發現。

最後,余至明使用長柄鉗,從卸下下巴的小孩喉嚨深處,取出了一根約一厘米長,深深插入肉中的白色頭髮茬……

中午十二點,余至明回到辦公室吃午飯,發現青檸和周沫一起擺放午餐。

不等余至明發問,青檸就解釋說:“我來探望鍾靖姐姐,順便把午飯帶了過來,再陪着你一起吃。”

因為邱阿姨一早就離開了余家趕去鄂城,今天的午飯是大姐準備的。

主食是水餃,還有三葷一素一湯。

余至明坐下開吃,就聽青檸唏噓道:“鍾姐姐說,要是早發現我哥的身體問題,他們早一點要了孩子,說不定就不離婚,也就沒了後續這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余至明喝了一口雞湯,順下嘴裡的食物,說:“他們兩個要是因為孩子勉強湊在一起,說不定過的更加痛苦!”

“倒是有這個可能。”青檸認同道。

周沫插話道:“說起孩子,余醫生,丁曄醫生打來電話說,今晚上確定做胚胎移植的,一共是十七人。”

余至明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這十七人,主要是年前的那一批,因為一時的身體原因沒能做試管嬰兒,或是試管嬰兒沒做成功的。

這算是余至明的售後貼心服務了,因為之前應允過,會給她們再做一次。

當然,還有幾人的試管嬰兒,是婦科大樓那邊新添加進去的。

周沫又接着彙報說:“我已經和東方醫院的佟羽醫生打過電話了,跟她說了,不交錢,就不要給崔琳的女兒做手術。”

她又憤憤的說:“我就不明白了,她難道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什麼秉性?為什麼還把錢帶回家?帶回家了,也不把錢藏好?”

周沫是越說越氣。

“都說女子本弱,為母則強,要是我女兒的救命錢被偷了,我豁出命去,也會在第一時間把錢給追回來。”

“是父親又如何,他都不顧我女兒的死活了,我幹嘛還念他的生養之恩?”

余至明緩緩的說:“希望能通過這件事,逼着着她做一個抉擇,讓自己立起來。”

“不然,她自己被那無良父親拖毀了不說,她女兒也會被毀了。”

青檸搖頭道:“至明,從她來找你這件事來看,我不看好她能立起來。”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一開始發現錢被父親偷走,極度憤怒之下,這應該是她最可能的爆發時刻。”

“但是,她沒有。”

“後來再爆發,就很困難了。”

周沫忽然沉吟着說:“有沒有可能,我從最大的惡意來揣測,是她自己演了一場戲,目的想獲得資助或手術費減免?”

余至明輕聲道:“無論那錢是真的被她父親給偷了,還是她在演戲,反正,這手術費用,是一分錢都不會少了。”

周沫點點頭,又道:“這可是徐泱用生命給她女兒爭取來的一個手術機會。”

“再說,佟醫生已經看在余醫生你的面子上,給她減免了十多萬費用。”

“她要是再不珍惜,那就是真的過了這村,沒有這店了。”

余至明開口道:“好了,不談這事了,影響吃飯的胃口。”

三人安安靜靜的吃了一會兒,青檸打破安靜問:“至明,周日的結拜觀禮,你都打算邀請誰啊?邀請了沒?”

余至明輕啊一聲,說:“我也就跟亓老師說了一聲,其他人還都沒說呢。”

他沉吟着說:“我覺得,兄妹結拜這樣的事情,大張旗鼓就沒有必要了。

“除了自家人之外,外人就請亓老師、葉老師、黎院長做一個見證,再加上我團隊的這些人,當做聚餐了。”

“青檸,你覺得如何?”

青檸點了點頭,說:“可以,有黎院長、葉老先生、亓主任三位重量級人物的觀禮,足夠可以了。”

余至明又問道:“那個,我和水蘇結拜了,不用改口稱呼汪梧醫生為父親吧?”

青檸挑了一下眉梢,笑着問:“怎麼?你還想多認一對父母嗎?”

余至明瞪了這傢伙一眼。

青檸嘻嘻笑着說:“不用改稱呼,稱呼汪醫生,或是叔叔就可。”

“你只是和水蘇結拜成兄妹,又不是被汪醫生收為了義子。”

她又看向了周沫,笑着問:“沫沫,你要不也趁熱打鐵,和我家至明結拜為兄妹?”

周沫趕緊搖頭道:“我可不敢高攀,余醫生可是給我發工資的老闆呢。”

青檸又笑眯眯問:“我們結拜為姐妹?”

周沫再次搖頭道:“你可是古家小公主,身家億萬,我們身份不對等啊,還是維持當前的朋友關係比較好……”

吃過午飯,青檸稍作收拾,就帶着食盒和保溫箱離開了至臻樓。

余至明開始了午間小憩……

中午一點,他準時開始了門診工作。

第一位患者,正是接到通知,被家長匆匆帶來的十一歲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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