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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景興懷開了“視野掛”,他從海平府開始,一路整頓下去。

先抄家,再搜出證據,但凡與漕運有牽扯的地方豪強,都逃不過他的抓捕。

不過,他也知道不能把人一杆子都打死。

雖然他手裡有所有人違法亂紀的證據,但他只針對參與漕運盤剝的勢力。

有些人雖然壞事做絕,景興懷也懶得現在就拿他們開刀,只是把他們犯罪的證據都謄抄了一份,等這件事結束,再讓朝廷審奪。

這些能夠積攢如此家底的地方豪強,基本上屁股底下就沒有乾淨的。

無非是壞事做得多寡而已。

在景興懷的大刀闊斧之下,整個青州漕河沿岸的府縣,有大大小小超過六股豪強勢力被他給抄了。

他主要打擊的就是帶頭勢力,其他人他則暫時放過一馬。

每天他都會寫一份文書,將此處的情況事無巨細上稟給皇帝。

他如今每天受到攻訐無數,而他又以天子劍調撥水師,再以抄家所得發放軍餉。

雖然他很得皇帝信任,但這種事情已經算是軍政錢糧一把抓,很受朝堂忌諱,換個有野心的,說不得直接割據作亂。

他現在所有的權利都來自於皇帝,作為一個孤臣,如果皇帝對他起了猜疑,他的此番努力就前功盡棄。

除非他當真選擇割據一方。

景興懷感覺到了事情的緊迫性,恨不得分出身來處理公務,如今幾乎到了每天只睡兩個時辰的地步。

甚至因為他連日催促水師官兵趕路,致使軍中都有怨言。

若非他依仗重賞,那些兵油子早就撂挑子不幹了。

……

“刺啦。”

在院牆之外,一個黑衣人的身體突兀分成了兩截,刺鼻的血腥味道很快瀰漫開來。

“出來洗地啦,又一個送死的。”

邱平打了個哈欠,這幾天來,幾乎每天都有刺客襲殺景興懷。

但他們很明顯不記打,一個接一個往這裡撞。

在兩側駐守的鎮撫司親衛,他們熟稔地將兩截屍體給拖了下去,這些在外面威風凜凜的甲級、乙級兵武士,但在這裡連這院牆都翻不過。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邱平將手一背,口中輕嘆了一口氣。

“轟隆。”

就在他心中暗暗嘚瑟的時候,卻忽然耳邊聽到一聲炸雷,一道雷霆橫空飛過,點亮千里的夜色。

“轟隆轟隆。”

雷霆不歇,轟鳴不斷。

天空之上陰沉沉,有陰雲積聚,好似要下一場大暴雨。

不過邱平目光如電,發現在雲頭之上,隱約有無數身着白色甲胄的天兵在浮現。

而領頭的,卻是一個虯髯黑臉天神。

邱平一瞧,心中便是大喜。

這不是巧了嘛,自己正好要找雷部的好兄弟聊些事情。

他當即身形一晃,便直接出現在雲層之上。

曹無秧本來正皺着眉頭,準備指揮眾人釋放雷霆,調理天地怨氣。

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青州一帶的怨氣積累了老高,玉樞院特意下了法旨,讓他們速速來清理。

但忽然間,一道不大丁點兒的身影突兀出現在他的身邊,把他嚇了一跳。

他還以為敵襲,差點沒有一鐵鞭砸下。

等到看清楚那張小黑臉之後,他的那張大黑臉頓時更黑了幾分。

怎麼是這小子。

“曹神將,好久不見啊。”

邱平非常熱情地打招呼。

“你來作甚?”

曹無秧瞥了邱平一眼,心中卻暗自有些震驚,這才多久沒見,這小子竟然成仙了。

而且其身上傳遞出來的隱隱約約的威懾力量,竟然讓他都覺得心驚膽戰。

“是這樣的,我想要求見長陽君,不知道能否代為通稟?”

邱平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羞赧,他現在有一個非常宏偉的計劃,想要帶着長陽君一起搞。

到時候大家一起發財。

“沒空,你可以走了。”

曹無秧看都不看這小泥鰍一眼,直接鼻孔對着他。

小泥鰍的臉色一變,但旋即又露出了討好之色,他悄悄靠近曹無秧,掏出一塊仙礦,想要塞到他手裡。

“你賄賂上官,按照雷部刑法,我可以剝了伱的神位,並抽五十雷鞭。”

曹無秧伸手把他手裡的仙礦給拍掉,言語冰冷。

“來人,把閑雜魚等給我趕走。”

他輕喝了一聲,而他身後的天兵天將紛紛上前一步,向著邱平怒目而視。

邱平見狀,心裡頭嘆了一口氣,這些愚昧短見之徒,你們不知道因為得罪了我,讓你們雷部丟了多大機緣啊。

真是豈有此理。

小泥鰍悻悻然,心中暗罵曹無秧有眼無珠。

若不是他現在只是普通仙人,沒資格進入天界,哪裡還需要這曹黑臉通報。

“神將大人,前些日子玉樞院御使查詢,說是人間有神靈私自釋放雷法,位置與此人所在正好重合,想必就是他私下施法,雷擊凡人。”

在邱平離開之後,曹無秧的身邊有一文官模樣的神靈上前一步,小聲說道。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們是下凡疏散怨氣的,不是陪着那幫靈官沒事找事的。你如果閑得慌,去隔壁府縣再去疏散下怨氣。”

曹無秧看了這人一眼,冷冰冰說道。

那文官討了個沒趣,便不再多言。

……

邱平沒從曹無秧這邊打通門路,還吃了癟,他便把滿腔的怨氣都發泄在那些為非作歹的土豪劣紳身上。

那些壞事做太多的,他直接就用那半吊子的雷法去劈。

雖然劈不死人,但聲勢還是駭人的。

尤其是劈得人多了之後,在漕河兩岸,也傳出了些做壞事要挨雷劈的傳聞。

只是,僅僅是普通百姓口口相傳,並不能化作實質性的權柄力量。

畢竟這個世界的神道跟之前那個小世界神道不同。

當前世界的根源更深,神道更加嚴密,如果不得神道體系的允許,這種隨意傳播的權柄都是虛幻的,還會被神道問責。

邱平只是打個擦邊球,因為他本身在雷部有兼職,而且又沒有刻意宣揚這些理念,還不至於被人打作淫祀。

景興懷率領水師一路橫推,各地府縣的地方勢力遠遠不是對手。

但是,他們在推進到青州南邊的濟源府的時候,這夥人終於反撲了。

濟源府的數家大戶知道此番危機躲不過去,竟然心一橫,聯通當地學子,齊齊聲討景興懷。

而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之下,此番聲討的聲勢以極快的速度發酵。

並迅速從青州蔓延到了雲州之地,在不斷的消息傳播中,景興懷已經徹底被扭曲成一幸進小人,是天子身邊的頭號奸佞。

他玩弄權術,欺騙天子,在地方上靠軍隊四處欺壓良善,將各地的富戶抄家,收沒了數千萬兩的銀錢。

那些富戶在有了錢之後,雖然背地裡壞事做了不少,但明面上大多會弄一個善人的稱號。

這景興懷欺壓良善的帽子,這不是就扣上了。

而對於普通讀書人和底層百姓而言,朝廷的漕運之爭對他們來說太過於遙遠。

他們只知曉,那景興懷要率領軍隊,搶走他們的財產,霸佔他們的土地,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壞人。

最狠的是,地方上開始不斷有人冒充是景興懷的部隊,四處劫掠屠戮。

一時間,景興懷的名聲徹底臭了。

“大人,前方的碼頭之上,已經聚攏了大批百姓,不許我等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