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城隍把那大蝗蟲給放了？”這一日，邱平本來在田地里沉降水氣，卻聽到兩位游神帶來了一則令人不那麼愉快的消息。

這城隍和大蝗蟲應該沒啥親戚關係吧？雖然名字里有個同音字。

“沒辦法，那大蝗蟲……那蝗神背後的瘟神過來要人了，還給了些賠償，咱們總不能撕破臉吧，城隍也難做。”凸眼游神把手一攤，有些無奈的說道。

“是天界的五瘟使者？”

邱平撓了撓腦袋，如果這樣說起來，這隻大蝗蟲還是天官一系的？

“不是，是謝家供奉的瘟神，那位瘟神和蝗神都是封禪山一系的神靈。平日里咱們幾乎沒啥交集，不曉得那蝗神怎麼跑出來了，這才惹下了些麻煩。”大耳游神搖了搖頭，卻把聲音壓低了幾分。

“啥意思？”

邱平聽過【封禪山】，據說能夠生活在其中的，都是遠古時期便存在的大神，最低都是三品。

只不過，有小道消息稱，【封禪山】跟明靈王的關係不怎麼好，甚至可以說雙方有很深矛盾。

當初明靈王來阿鼻地獄救人，就是因為【封禪山】的大神賭氣不肯援手，才讓其非常被動。若非邱平的黃泉台砸爛了浮屠塔，恐怕他們這些小神都沒法活着離開幽冥。

“我可以跟你講，但你千萬別和外人說啊，否則咱們哥倆也得受城隍掛落。”兩位游神也是剛剛探聽到的一些消息，這裡頭有真有假，也不曉得怎麼分辨。

“二位兄長放心，若是有一句是從小弟口中傳出去，便請你們隨時來問罪。”邱平把胸脯拍得噼啪響，就差沒賭咒發誓了。

不過，這哥倆的大嘴巴也是出了名的，估摸着要不了幾天，整個長寧縣的神靈都知道此事了。

“聽聞那謝家是青州大族，謝姓子弟加僕從、佃戶、私兵過十萬，在安木、德陵、治壽三郡有田地數十萬畝，商鋪數千家，各類石礦、鹽礦、金礦無數。”

“便是州牧想要行事，也得與謝家打好關係。”

邱平把耳朵高高豎起，越聽心裡頭便越是震撼，數十萬畝田地是什麼概念，整個長寧縣開墾的良田也不過數萬畝。

這一個家族能夠這般富裕？

“謝家為了保護偌大家業，除了修築堅固的塢堡之外，甚至還供奉了許多神靈。土地神幫他們糧食增產，河神為他家調節風雨水氣，山神助他們養殖飛禽走獸……幾乎就是咱們長寧縣神道的翻版。”凸眼游神繼續說道。

“只不過，他們與咱們的理念不同。他們覺得不能對治下百姓太好，需要時不時降下一些災劫，如此百姓才能更依賴神靈，產生更多的香火，也更容易掌控。”大耳游神補充了一句。

“這特么什麼狗屁道理，百姓又不是豬狗，人類又不是人礦，他們這麼做就不怕天譴？還有……還有這種蓄養神靈的做法，就沒人管么？”邱平直接破口大罵，這些簡直就是邪門歪道。

“噓，噤聲。”大耳游神一把按住了邱平的嘴巴，不讓他發牢騷。

“大家族繁榮了數百年，其中封侯拜相者不在少數，幾乎每一代都有封疆大吏，這些人死後受到敕封，或是入各地為城隍，或是進入陰司做判官閻羅，甚至還有被召入天界做元帥天王。這些勢力聯合起來，就叫【封禪山】。”

“伱真當【封禪山】跟咱們這些神是一夥的么？”

“說句不好聽的，若非明靈王強勢推動革新，咱們這些一窮二白的陰鬼、妖怪，又哪有資格進入神道隊伍。”凸眼游神搖了搖頭。

邱平的腦袋裡有些嗡嗡作響，這兩位游神也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消息，讓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一下子被顛覆。

他原本以為神靈就是該兢兢業業，讓百姓平安喜樂，從而換取一些香火。

但聽兩位游神的敘述，他們這樣的神靈才是異類？

“邱平兄弟？”大耳游神搖了搖邱平，將他晃醒，但邱平還是有些木愣愣的，大腦有些消化不良。

“既然這消息已經帶到了，那咱們兄弟就先告辭了，城隍那裡還有事情。”兩位游神舉着提燈，溜溜達達地離開了邱平的古井。

但邱平的耳朵很尖，順着風他隱約聽到了兩位游神跟隔壁土地公交談的聲音：

“土地公啊，有個事我偷偷告訴你哦，你可千萬別跟外人說啊……”

……

知道了這番隱秘，對邱平有什麼影響呢。

半點影響也沒有。

他就是一個鄉下小神，這等錯綜複雜的派系之爭，跟他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頂多就是在他心底種下了一顆種子，或許哪一天他成了大神，才有資格參與到這個權力的遊戲中來。

不過，或許受到刺激的緣故，他的第三個【祖竅】終於打開了。

這一次打開的，竟然是他的魚須。

“唰唰唰。”邱平唇上的須子瞬間增長了數十倍，而後無意識舞動了起來，就好似一條條飛舞的靈蛇。

伴隨着須子的飛舞，四周大量的信息向著他的位置傳遞過來。

氣味、溫度、尺寸，有許多他視線盲區的場景，都彷彿倒映在他的腦海。

當然，腦海中最清晰的，是感知範圍中的所有生靈。

【通天搜靈術】

這是一門感知類型的神通，相比起神魂感知，它的感知範圍要更小，卻也更精確。

許多修行者到了一定程度，就能隱蔽自身意識波動，藏匿生命氣息。但這部神通以邱平的魚須為媒介，可以捕捉生命的信息素，對附近的生靈感知非常敏感。

其最大的功用卻還是在戰鬥方面，它可以在敵人剛剛有所動作的時候就能感應到細微變化，從而有時間進行針對性的反擊。

邱平緩緩閉上眼睛，但在他的思維中，四周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

井裡每一頭小泥鰍的動作、行動軌跡，甚至身上肌肉的一點細微跳動，都紛紛傳入他的大腦。

甚至讓他產生了掌控一切的感覺。

邱平忽而生出了一個想法，於是迅速將感知落到了自己的身上，而後在水中慢慢遊動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