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泥鰍，我這是五十縷香火，換你一斤珊瑚。”一位散發著陰冷氣息，身形隱約有些虛幻的神靈第一個開口說道。

這位一看就是人類死後成神，這在水神一系中比較少見，只有一些文官武將死於水邊，才會有機會封為水神。

邱平正要開口，卻被一旁的河伯給打斷。

“嘿，你糊弄鬼呢。五十縷香火不過能換一斤普通血珊瑚，你看到這上面的金星斑點了沒有，內藏不朽金性和陽和之氣，煉化一兩就能讓魂體凝練三分。至少一百五十縷香火，才能換得一斤。”

河伯捻着鬍鬚，瞥看了對方一眼。

邱平在一旁聽得，眼珠子都瞪大，只覺得一股熱血在心頭升騰。

不愧是河伯，可真敢開口啊，他剛剛差點說八十縷香火換一斤了。

“你這也太貴了，雖然金星血珊瑚比較罕見，但也沒有這麼報價的。”這位神靈很明顯被這價格給嚇到了，若非實在捨不得，他都要拂袖而去了。

“沒事，嫌貴可以不買，我們公平做生意，不強買強賣。不過，你不買，你的同僚可能會買，他們買了之後血脈比你返祖更快，魂體比你凝練更深，到時候上面有空缺，是先提拔你呢，還是提拔你的競爭對手呢？”

河伯說話依然輕飄飄的，卻讓許多本來還在猶豫的神靈頓時臉上大變，原本踟躇的心，也立馬變得堅定起來。

一旁的邱平驚為天人，他自己也自詡會砍價，但跟河伯這一比，卻差了不知道多少火候啊。

這個道理就跟學生補課一樣，你可以不補課，但你的同學都在補課，你還能怎麼辦？

當然是，捲起來啊！

那位陰魂水神的臉色變幻了兩下，還是決定買了。

而且不是買一斤，是一口氣買了三斤。因為買得多，河伯還給他打了個折，只收了他四百三十縷香火。

這倒是讓其臉色好看了不少。

有了這第一個捲起來的人，其他神靈也坐不住了。其他的資源固然重要，但不能將其換成權柄和實力，那就只能爛在手裡。

更何況，你的同僚都買了，你不買不就等着落於人後？

有香火的，就用香火支付。

香火不夠的，就拿資源功法來換，反正基本都要拿出等同於一百五十縷香火的財物出來。

賣到最後，這偌大的一棵珊瑚樹，就被賣掉了大半，還剩下根部那一截。

這附近能出得起價格的神靈精怪都被榨了一遍，這一點實在賣不出去了。

可就算這麼一點，也有五十斤重，

“河伯，今日勞煩您替我操持，這些都送與你吧。”邱平今日的收穫不菲，按照他的俸祿，就算是一百年也攢不下這麼多錢。

他內心是真心感謝河伯，想把剩下的這些珊瑚當做報酬。

卻沒成想，河伯整張臉頓時往下一拉。

“小泥鰍，我是你的上官，你這算是賄賂我么？”河伯看向邱平，不悅地開口說道。

邱平這才想到不妥，神道如官場，神靈收受賄賂的事情如果被監察使給發現，必然是要上問心台的。

這對神靈可不是什麼好事。

更何況，神道與官場雖然相似，卻又跟人間不完全相同。

人間貪腐只要不被抓到，你自然可以逍遙法外。但神道中，你若心懷不善，很可能過不去自身的心靈關卡。

“河伯，邱平並非此意……”小泥鰍趕忙辯解，小臉蛋也急得發紅。

“我自是知曉你沒有惡意，這樣吧，剩下的珊瑚我取走一半，我拿此物與你交換。”河伯臉色稍霽，卻從手中取出一方小小的虎符。

“這……這是……神職？”

邱平感受着上面的陰冷氣息和法則力量，眼睛陡然睜大。

他瞧出此物是神職，但卻跟他之前見到的神職都不太一樣，反倒有些負面的力量在其中。

不過，你拿神職跟我交換，這真的不會出事么？

邱平表示此物他不敢拿，因為神職是神道的根基之一，每一尊神靈擁有什麼神職都必須由上官敕封，登記在冊，不能私相授受。

就像之前城隍賜予邱平一道【甘露】神職，那也是以他降水有功為理由，並派遣了兩位夜遊神宣讀敕封。

一切在程序上都是合法的。

可河伯突然拿了一道神職給他，他表示很慌。

“你怕什麼？這道雖然是神職，卻並非地祇水神的神職，而是幽冥的一位鬼將所凝聚，為野神毛神的神職，不在正統之內，你只要能夠煉化，上面是不會管的，甚至部分大神還很支持你這麼做。”河伯一看邱平被嚇呆了的模樣，忍不住笑罵了一句。

他給邱平一番解釋，這才說清楚了緣由。

原來這世上在神道體系之外，也有一些精怪、陰魂仗着自身法力，去人間蠱惑生民，在鄉野間私設祭壇，擁有凝聚神職根基。

這些神靈沒有神道敕封，也不被人間王朝承認，便都是野神之流。

野神不受神道限制，常常讓百姓敬奉血食，為人間一大害。神道中人遇見一個，便要誅滅一個。

誅滅之後，野神凝聚的神職也歸那位神靈所有，如此也給了許多神靈一些積極性。

也正是隨着這些年的追殺，人間的野神已經很少了。

不過，幽冥中野神卻有很多。

幽冥廣大，只有一部分被開闢成了陰司，其他許多地方都是荒原。一些陰魂修行有成，便割據一方，以鬼王自稱。麾下有各種鬼將、陰兵，甚至還從人間擄掠亡魂，簡直要成立一方小陰司。

像這一枚神職，就是當年剿滅一尊鬼王的時候，河伯從一位鬼將身上煉化得來。

那尊鬼將不過等同九品，河伯還看不上這一點神職。

“謝過河伯。”邱平頓時眉開眼笑，雙手把這一枚虎符捧着，卻是越看越歡喜。

沒有神靈會嫌棄自己的神職太多。

邱平把心神沉入這塊虎符，許多信息便傳入他的大腦。

這道神職名為【馭浪】，那位鬼將本是鬼王座下的水軍統領，每日里巡視黃泉。所以其神職雖然源自陰司，卻也與水神一脈有着許多共通的地方。

邱平見狀更是大喜，心中對河伯更感激了幾分。

與他屬性相合的神職，能發揮出的威力肯定要大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