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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叫我……來鑽洞喲……”

古井連接着幽深的地下暗河的邊緣,齊整整的號子聲傳來。

一隻三尺來長、背後有一條金線的大泥鰍帶頭,拼了命的用腦袋鑽入泥土中。在它的身後,還跟着成百上千一兩尺左右的小泥鰍和中泥鰍。

別看它們個頭不大,但氣力卻真不小,轉眼間就把泥沙鑽得到處都是,而地底很快也變得千瘡百孔。

“孩兒們加把勁啊,咱們今天爭取再鑽個半畝地出來。”

邱平的腦袋從泥土裡拔了出來,鬥志昂揚地衝著眾泥鰍們喊道。

“是,大王!”

而泥鰍們也像是打了雞血一般,更加賣力的幹活。

“不錯不錯,只要咱們加油干,總有一天能把這裡挖出一片海洋出來,到時候本神一躍成為大神,你們都跟着我享福。我今天再跟你們講一遍愚公移山的故事……”

邱平看着眼前的熱火朝天的場面,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前幾天他還在罵007沒人性,但這一套用在自己手下人身上,他覺得還是很合理的。

不過,他眼前這挖洞的行為還真不是閑的無聊,這是他研究出來的修行法門。

水神的品級決定了其神力的質量,而統管的範圍則決定了神力的數量。

邱平是黃坳村的井神,司掌方圓十里一應井水、池塘、暗河。按照道理,只要這個村裡的水越多,他的權柄也就越重。

黃坳村的水量在整個長寧縣算中等偏下的,地表只有一條兩丈多寬的小河,還有一個人工挖掘的不到三畝地的小池塘。

其他的,就是一條流經了古井的地下暗河支脈。

這條地下暗河是邱平井神的主要權柄所在,也是古井常年不枯的奧秘。

邱平的品級這麼低,他的神力沒辦法突破到黃坳村外。他就想着拓寬這條地下暗河支流,越寬越好,把越來越多的水引過來。

這樣他權柄就水漲船高,等到積累滿了後,就可以尋求升職了。

當然,這種事情也不能做得太過。

萬一把下面都給挖空了,整個村子塌陷下去,那他可就完蛋了。

別說躲不過城隍的審判,就是生民的怨氣都能把他活活壓死。

“挨千刀的泥鰍!你又挖老夫的地!”

就在一眾泥鰍挖得暢快的時候,一聲爆喝從遠處傳出。細微的神力波動從四面八方湧來,一瞬間就把眾多正在鑽洞的泥鰍給擠了出去。

聽這個聲音,邱平頓時一個激靈。

“孩兒們,撤!”

他唇上的兩道須子晃動,四周的水流涌動,化作了一道推力把眾多泥鰍包裹。

“快跑呀,老頭子要吃泥鰍啦!”

聽到他的命令,眾泥鰍驚慌失措,滑不溜丟地沿着地下暗河就往古井的方向游去,黑壓壓一片,若是被人看到,恐怕密集恐懼症都犯了。

一道微弱的光華閃動,一個五尺來高的老頭出現在被泥鰍們挖出的洞口旁邊。

他的鬚髮簡直要垂到腳面上,手中抓着一根鹿頭拐杖,雖然看着慈眉善目,但此刻卻是一副暴跳如雷的模樣。

這個老頭,正是黃坳村的土地神。

看着好似被狗薅了一般狼藉的地底,他的額頭再次狠狠跳了兩下,手中的拐杖重重在地面一磕,把泥土恢復了些。

但許多地方的空洞因為灌了太多的水,以他的實力可沒辦法恢復。

老頭心中憤憤,自從井神換成了這個泥鰍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安寧過。

泥鰍好鑽洞,但土裡可都是土地神的管轄範圍,任誰的地盤被人鑽得千瘡百孔,心情都不會太好。

“下次找城隍述職,定要狠狠參你一本!”

老頭在原地蹦躂了兩下,然後一跺地面,化作了一縷青煙離去。

雖說土地神的神職比邱平高了那麼半級,但這裡靠近地下河,邱平又是滑溜溜的泥鰍,他還真的奈何不了。

邱平一溜煙回到了自己的水府,一眾泥鰍也各自散去,鑽入了水府中開闢出來的無數小洞之中。

還好今天跑得快,如果被那土地老兒抓住,免不了要吃些苦頭。

他又想起自己上次因為跑得慢,被掛在土地廟門口差點沒晒成魚乾的事情,現在想來還心有餘悸。

“看來這活短時間內是不能幹了,最近還是老老實實梳理水脈吧。”邱平顯得有些無精打采,不讓他鑽洞,這樣的人生對於泥鰍來說還有什麼意義?

他張口一吐,將含在口中的定水珠噴出,滴溜溜的落到了水府上方。

他身軀一卷,將珠子裹在身體中間。

而後體內的神力便噴涌而出,與方圓十里內的水脈結合到一起。他的神力就好似無形的篩子一般,將水中的雜質和污物給剔除,同時也讓井水變得更加清冽清涼。

傳聞一些厲害的井神,在常年的神力梳理下,井水甚至能有許多妙用,如此便能天下聞名,匯聚更多香火。

當然,這根邱平沒啥關係,別說他這點神力,就算是再漲個十倍,也沒辦法讓井水誕生神異。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他將神力收回體內。

雖然神力的數量有些極其細微的增長,背後的金線似乎又純粹了幾分,但精神卻極度萎靡。

這種梳理水脈的事情對於水神來說也是修行,只是太過於無聊,又很耗費精力。

可就是這樣的工作,不知道多少山野毛神、孤魂野鬼、山精水怪求都求不來。

別看他抱怨工作無聊,神力增長又慢,這跟外頭的野路子比起來,已經算得上是增長迅速了。

最關鍵的是安全無害,旱澇保收,沒有走火入魔的風險,遇到事情還能搖人。

邱平覺得精神恢復了之後,又繼續放出神力,梳理起了水脈。

幾次之後,卻覺得脊背有些痒痒,他一扭身體,把自己調了個,用脊背在廟宇的頂上蹭了蹭。

但這越蹭,反倒越癢。

“這不會是有什麼寄生蟲了吧。”連着蹭了幾下後,邱平的心裡頭有些不太安心。

他旋即覺得自己這個想法有點好笑,什麼寄生蟲能跑到他神軀上來。

只是,他的脊背怎麼這麼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