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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岩內心一凜,右腳在地面重重一頓,腳下青石條啪的綻出密如蛛網的裂縫,蘇岩身形急速後退。正前方的劍鋒挑開雨幕,間隔着一米左右的距離,從劍鋒壓迫過來的劍氣落在蘇岩面門上,就像刀刮一樣。

一進一退,蘇岩身子靠上水缸。

八極拳步法中的翻身跺子,腳尖頓地的蘇岩翾風回雪般落在水缸另外一側,右手拿上布緞,一記鐵山靠頂在大水缸上。

數百斤的水缸呼嘯着砸向廖燁。

水缸的後面,三米長的布緞在蘇岩一抖一攪中被灌入灌勁、纏絲勁,水花四濺,布緞在空中凝成布棍。

腳踩五郎八卦棍的麒麟步,布棍呼嘯一聲點向水缸。

染缸的另外一面,廖燁右手持劍,左手輕飄飄拍在水缸上,發自掌心的內勁瞬間破去了水缸的沖勢。

橢圓大缸被反推向蘇岩。

下一刻,水缸破碎,布棍毒蛇吐信般從迸濺四射的水幕中穿透了過來,重重點在廖燁的胸口。

灌勁炸開,廖燁的鐵皮銅骨之身承受住了自布棍涌過來的力道,胸口的服飾卻在剎那間“嗤”的一聲四分五裂,連同懷中畫卷都炸成碎片。

“他哪兒來的棍!”胸口就像被巨石砸中,血氣翻湧,身體退出去的時候,廖燁迷惑不解的想着。

面前的兇猛書生跟了過來,布棍石破天驚的砸下。

廖燁手中大劍刷的揮了上去,其剛不能折的布棍一瞬間變得至柔起來,布棍纏上大劍,書生人影猛然間自廖燁視線內放大。

原本持在右手的布棍一端在蘇岩向前抹過去的剎那,出現在了左手。廖燁驚訝的眼神中,書生一牽一拽,勁力收發自如,右手布緞纏着大劍,將廖燁拽了過來,左手半截布棍就像雙節棍砸了出去。

“是布,書生以布當棍!”

這個意識適才的廖燁腦海閃現出來,蘇岩左手布棍沉悶的砸在廖燁腦門上。

血水順着裂開的眉骨綻開,廖燁視線模糊,書生蹉踢狠狠的命中廖燁襠部。

頭、襠,都是軟肋,呼吸之間,廖燁卻是被蘇岩連翻擊中要害。

強提一口內氣,廖燁手中大劍攪向纏在劍鋒上的布緞,蘇岩手中的布棍也順着廖燁的發力攪纏了起來。

八極拳纏絲勁順纏。越纏越精神。

布棍在空中翻攪如龍騰,刷的一聲,廖燁手中大劍脫手飛出,蘇岩欺身貼上。

開門八極,立地衝天炮,一拳一拳的炮錘落在廖燁身上。拳拳如炮,轟轟如雷的擂捶聲回蕩在院內,剛猛到極點的炮錘硬生生砸開廖燁防禦,落在男人的頸部,魁梧男人的腦袋從頸椎處直接被打斷。向後垂下去的腦袋帶着身體,木樁一樣栽倒砸在石階上。

“呼……”蘇岩粗重的吐出一口濁氣。

贏得有點僥倖,要不是布棍攻其不備的傷了對手,真不好打。

抽一根用來搭布的長棍,蘇岩掠向染坊。衝到廊道時,書生看到一名錦衣踉踉蹌蹌倒退了過來,鍾宴的刀鋒遊動,在對方身上抽出無數道血線,也不知道被斬了多少刀的錦衣男子順着鍾宴的刀式旋轉一圈,體無完膚的栽倒在地面。

“岩公子!”

“染坊傷亡如何!”

鍾宴看了看地面東倒西歪的屍體,再看看粗重呼吸,但周身無恙的蘇岩,臉上有動容的神色。

“都解決了!”

“有傷亡不?”

鍾宴沉聲說道:“都掛點傷,但沒死人!”

蘇岩稍微的安心了不少。

“去看看!”

鍾宴點頭。

從後院到前院,蘇岩看到了十一具屍體,加上自己擊殺的,染坊來了對方十五個人。王府六名侍衛,三人重傷。中秋夜天鷹幫四十多人殺上門,護院也才傷了數個人,而且都是輕傷。

染坊的六人可都是侍衛中頂尖的存在。

但好歹保住了命,兩名傷勢稍輕的護院拿出丹藥,捏碎塗抹在重傷護院的傷口,隨後包紮。蘇岩和鍾宴在屍體上搜尋了一番。

十五具死屍,除了錢囊和行走江湖用得着的火摺子等隨身物件,別無他物。但屍體袖口內側都有飛鷹刺繡。

鍾宴從血水中撿起廖燁的重劍,仔細端詳。

對兵刃,蘇岩不懂。

走到鍾宴身側,蘇岩問,“看出來什麼了?”

鍾宴將重劍交給蘇岩。

90厘米左右青銅劍,結構緻密,劍身光亮平滑,劍刃鋒利,劍柄篆刻雲海紋。

“對方使用的都是秦劍,好兵刃,尤其是這把,劍的硬度、韌性都是上品,要是流入黑市,一擲千金的大有人在。”

蘇岩拿着重劍,隨手揮舞了下,手感相當不錯。

“秦劍?北秦軍隊的武器,天鷹幫還有北秦的人?”蘇岩問。

鍾宴分析:“沒被證實過,但天鷹幫裝備秦劍很正常,嵩陽是邊陲,和北秦、羌戎接壤,王爺就曾領軍和北秦作戰過。有很多北秦軍隊的裝備從戰場流失向黑市,隨後進入幫派、各種身份的私人手中,秦劍、魏刀都是黑市搶手貨,鍛造工藝精湛,硬度、韌性上佳。高品質的秦劍削鐵如泥,不差豪門士子千金定製的寶劍。廣陵北邊、東北都是險山惡地,杳無人跡,凶獸出沒,天鷹幫老巢大概就在這片區域,所以郡府很難圍剿,北秦逃兵加入天鷹幫也實屬正常,或許羌戎一族被驅除的巫師都有可能投靠天鷹幫”

言歸正傳,鍾宴又說道:“從武道修為判斷,這一次來的都應該是天鷹八百騎中的好手。”

蘇岩點了點頭,這一波人不算多,但整體實力確實比中秋夜殺入秋府的四十多人高出一大截。

“屍體怎麼辦?”鍾宴問。

“都埋了,也不要驚動府中。對李護院私下說一聲就行。”蘇岩說道。

“行!”鍾宴點頭。

染坊就有用來搬布緞的推車,將屍體運送到北邊山地掩埋,回到宅院清理痕迹,蘇岩和鍾宴坐在後院房檐下。

“很被動呀!”

“確實如此!”鍾宴點頭。

“要想個辦法?”

“比如呢?”

蘇岩想了想,對鍾宴說道:“有沒有身法出眾,擅長追蹤的侍衛。”

鍾宴問蘇岩:“公子的意思是潛伏,欲擒故縱!”

蘇岩點頭:“實施起來有點難,就像這一次刺殺,真正打起來,都想着怎麼弄死對方,你要露出破綻,死的就是自己。但凡事預則立,周密策劃,我覺得還是能嘗試。”

鍾宴說道:“確實可以。”

“不過很辛苦啊!”蘇岩補充一句。

鍾宴笑:“王爺提拔上來的侍衛中就有軍中斥候出生的,在戰事期間,冰天雪地里潛行個把月都沒有問題,岩公子放心。”

“是這樣呀!”

蘇岩點頭,隨後對鍾宴說道:“行,那就這樣決定,銀兩分一分,這把秦劍我拿了,其他的你處理!”

鍾宴笑着點頭。

鍾宴離去,蘇岩拿着秦劍沉思,總感覺有點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