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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幽深,秋夜靜怡。

流光閣的房間內響起蘇岩說話聲。

“冷風如刀,血色巨大鬼臉,這是王妃夢境,夢境中鬼臉一旦完全壓迫下來,王妃怕是再也清醒不了!”

籠在長袖的手指攥成拳頭,王妃問:“和你的夢魘如出一轍!”

蘇岩搖頭:“夢境環境比我的要惡劣,是一片死寂之地,鬼臉更加兇悍,但面相相同,或許是同出一脈。”

“可是誰會對我和你下手?”王妃疑惑。

蘇岩意念遠遠超出尋常煉神修士,記憶力出眾,但這不代表就能不費吹灰之力推敲分析出這種謎案重重的案件真相。

思索一番,蘇岩開口:“我能想到的就是拐賣女子、孩童的這樁案子,王妃被人下手,在我中招之前,那時候王府懸賞重金並施壓衙門查案。我則無意中聽到了雷家兄弟兩人談話,向衙門報官,魚龍幫被滅幫。王妃說現場有一個郡府的人,這個人應該是通風報信的,也說明還有人隱藏在幕後,或許這個人擔心我聽到了雷家兄弟談話的其他內容。一個無足輕重的民眾,說殺就殺,我也被下了手腳。

說這些說的時候蘇岩其實想到了很多。

如果是巫族夢師做了手腳,至少也要接觸到自己。

所以問題就出在事發次日。

自己去過衙門,衙門內的人、自郡府而來的黑臉通判都值得懷疑。

王妃皺眉:“可是魚龍幫被滅幫,郡府通風報信的人被誅殺在現場,線索都斷了。”

“所以王妃近期儘可能的少走動,此事可以告之王爺,如果方便,調一個元神修士,保護王妃。”

王妃點頭:“好!”

“還有,關於我替王妃驅除夢魘的事情,還請王妃替我保守秘密。”

“你說念力不錯,如今也被證實,以你念力和替我驅除夢魘的功勞,王府可以直接推薦到國教學院。”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我也僅僅是不俗而已,在蘇府的時候上街,被人敲磚頭打暈,雷家老二打悶棍虜了我。我還沒有自保能力。”

蘇岩這樣解釋,王妃瞭然。

“好,我答應你!”

“蘇岩告辭!”

沒有多逗留的任何意思。

“我派人送你回秋府!”

王妃起身,走向案幾。絹紙上的瘦金體及其正氣歌躍入王妃眼帘。

字如銀鉤蠆尾,鸞漂鳳泊,詩句擲地有聲,正氣滿乾坤。

從未見過的書法筆跡,磅礴正氣的詩意聯袂而來,轟然一聲撞開王妃識海,感覺靈魂都是顫慄的。

“難怪程東遙對蘇岩的書法讚不絕口,果真是此字只應天上有,此句也是仙人詩!”

“這詩句是……哪位名儒所寫?”

“文天祥先生!”

王妃記住了這個人名。

字如其人,見字能觀人。境由心生,能寫出這樣詩詞的人,要是到了王府,絕對是上卿之資。

通讀絹紙上的詩句,王妃問蘇岩,“這詩應該沒寫完?”

蘇岩歉意的笑了笑,拿筆蘸墨,落筆如龍舞。

哲人日已遠,典刑在夙昔。

風檐展書讀,古道照顏色。

完整了。

王府管事安排人送蘇岩。回到流光閣,察言觀色的范瑤明顯覺得王妃精神了很多。再看看案几上的字跡和詩句,范瑤倒抽了一口涼氣。

廣陵書院的程東遙誇讚過蘇岩書法,范瑤覺得誇大其詞,一個在蘇家不受待見的庶子,秋家贅婿,能有什麼力透筆畫的字跡,即便勤學苦練過,充其量放到書院也就是中上之資,程東遙誇讚,更多是因為和秋家太公有交情。

王府有精通書法的客卿,范瑤本身也是文采出眾,但從未見過這種極具個性,割金斷玉的字體,筆畫停頓處,如劍客磨劍,筆鋒再起時便如劍客拔劍,劍氣縱橫。

“我輕看了蘇岩,也小覷了程東遙風骨!”范瑤自嘲一句。

再看看詩句,更有衝擊力。

人間浩然意,清氣滿乾坤。

人震撼着呢,耳邊響起王妃的聲音。

“文天祥是哪位名儒?”

范瑤一愣,不知道呀!

王妃驚訝。

博聞強記的王府管事竟然不知寫出這種名滿天下詩篇的名家聖賢。

“蘇公子有南吳的生活經歷,或許是南吳那邊隱賢!”想了想,范瑤說道。

王妃覺得有道理,沒在這個事情糾纏。

“打聽一下拍了蘇岩一磚頭的人是誰,找到這個人,一天一磚頭地拍!”

“拍多久?”范瑤謹慎的問。

“拍到出不了門為止!”

“明白!”范瑤點頭。

………

馬車停靠在秋府門口,蘇岩答謝一聲車夫,進入府邸。

堂屋內燈火通明,秋老太公、秋相如及其二房秋蓮舟、三房秋伯庸、秋可欣都在。

七嘴八舌中,蘇岩說了早就想好的說辭。

程東遙誇讚過自己,王妃召喚,自己奉墨寶。

秋太公欣喜,對蘇岩誇讚一番,隨後叮囑要勞逸結合,等忙完染坊的事情,還是以讀書為主。

秋相如在二房、三房一幫二世祖羨慕嫉妒恨的眼神中揚眉吐氣了一把。

亥時二刻,眾人散去。

蘇岩辭別秋相如、秋太公,回到庭院。

三房大宅中,明媚但刁蠻的秋可欣嘟嘟囔囔,說著蘇岩撞了狗運氣之類的話。

回頭就看到父親秋伯庸瞪着自己。

“父親,你改不會是……讓我練字?”

秋伯庸冷哼一聲,“知道就好,往後每日,加練一個時辰的書法。不,兩個時辰。”

秋可欣一臉幽怨。

蘇岩回到庭院,曦月送來了夜宵。

言簡意賅,對曦月說了王府的事情,達到目的曦月在蘇岩吃完夜宵之後回馨園彙報去了。出門前,曦月甜美一笑,對蘇岩說道:“自從姑爺在考校中大放光彩,老爺掌管染坊,小姐情緒好了很多,姑爺很快就能和小姐在一起,姑爺繼續努力!”

“好!”蘇岩笑着回了一句。

丫鬟離去,蘇岩拉開架勢,先修行八段錦,隨後兩儀樁導氣,淬鍊經絡。

引元入體,兩儀樁煉經脈,王府中因為加點驅除夢魘,導致的身體乏力適才逐漸恢復。

看了看面板,刷了兩個屬性點。

“至少需要半個月才能將精神加點到80。”蘇岩心道。

…………

廣陵河。

沿河大大小小碼頭,除了官辦的,其他各有所屬,被幫派勢力瓜分殆盡。

這些幫派有的做正經生意,有的和魚龍幫沆瀣一氣,但總而言之,都是靠水吃水。

嵩陽郡地處邊陲,廣陵城靠近邊關。水道、陸路交通便捷,也滋生了盯着水、陸商隊打家劫舍的匪幫。加上地處邊陲的原因,這些匪幫裝備精良,幫眾兇悍。成員中不乏逃兵和軍中犯事逃離軍營的凶卒、將官。

廣陵城外的陸路商道沿線就活躍着馬匪,邊陲馬匪,比較那些在幾角旮旯落草為寇的土匪,更加悍勇彪焰,來去如風。郡府兵力圍剿時後撤入廣陵北邊的大山深處,追捕起來難如登天。

落日時分,從廣陵北邊山地而來的三匹高頭大馬穿城而過,出現在廣陵河邊的大船上。

騎馬而來的三人中兩人是虎背猿腰的粗糙漢子。為首男子卻是三十來歲,五官白凈,文質彬彬,穿着雅緻青衫,比廣陵書院學生還要文氣。

三人上船,不久之後,大船房間內響起交談聲。

“兩萬兩,外加兩個標緻小丫頭,拿秋家贅婿人頭!”

馬匪青衫男子摩挲手中的摺扇。

“好!”

簡短交談,三人下船離去。

大船內再一次響起說話聲:“王府召喚蘇岩,此時動手,是不是不妥!”

和馬匪交談過的聲音響起。

“王府這是在震懾,意思是罩着蘇岩。此時殺秋家贅婿時機恰好,殺雞儆猴。如若不然,往後生意還怎麼做,誰還會聽話?販賣女人、倒賣礦石、軍械,都是殺頭的罪。這世上還有我們怕的事?讓馬匪出手,看王府、衙門怎麼查。”

“蘇岩只是一個沒有修為的贅婿,兩萬是不是多了?

“就兩萬,王府、衙門懸賞兩萬,我也出兩萬。”

交談聲停止,不久之後,有女人的唱曲聲仰揚頓挫地響起。

大王叫我來巡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