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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微微點頭,反正這也不是什麼麻煩事,畢竟嘉靖心中也有謎團,乾脆就弄清楚。

五城兵馬司總指揮使被召進西苑精舍,感覺無比榮幸,因為他平時根本就沒啥機會進到這裡。

嘉靖的詢問很有技巧:“入世觀在京城義診的地點是誰選的?過程如何,你仔細想想。”

五城兵馬司總指揮使毫不猶豫:“一共五個地點,都是臣選的。臣負責京城防務有年,對京城交通比較熟悉。

這五個地點都是靠近民宅聚集之所,百姓就診方便。且地方寬敞,在路邊義診可以排隊,不會耽誤車馬通行。

之前只有四個,後來京城人市那邊的管事求肯,說人市裡病人較多,能不能增加一個點,就在那裡又增了一個。”

嘉靖沉吟片刻:“在你確定地點的時候,有人提出意見,或進行改動嗎?”

總指揮使搖搖頭:“回萬歲,並沒有。臣確定了地點,入世觀的人一直遵守,並沒有過什麼意見。”

嘉靖揮揮手,五城兵馬司總指揮使就退下了。嘉靖又拿起宗人府奏摺中夾着的徽王府法壇圖案。

“師弟,陶師,你二人可認識這個法壇嗎?徽王說這是本來打算對付蕭風的斬魂陣,可有此陣嗎?”

蕭風看着法陣,皺起眉頭:“斬魂陣什麼的,我從未聽說過,但這個法壇確實像是個陣法,我卻想不起來了。”

陶仲文仔細看了一陣子,忽然想起來了:“萬歲,這看起來好像是個祈福的陣啊,我好像在哪本書上看到過。”

嘉靖微微一笑:“你們兩人,一個醉心丹鼎,一個測字求雨,都是道法在身的人,卻不肯多學多看些經典。

這個陣法,朕卻是認識的。這是四象祈福陣,雖然冷門,卻是正經的道家法陣。

冷門是因為這個陣法並不會馬上起什麼作用,究竟有沒有用,需要很長時間驗證,甚至要子孫去驗證。”

陶仲文一拍大腿,慚愧地低頭:“萬歲胸藏萬象,學富五車,貧道慚愧。這本書貧道也曾看過,想起來了。

法壇上四個陣眼對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象,故稱四象祈福陣,是為自己及子孫祈福的。

既然只是個祈福陣,徽王何必故弄玄虛,說成什麼斬魂陣,還誣陷貧道呢?

難道他覺得設法陣謀害蕭風這個罪名很小嗎?難道徽王被含真餅失效之事打擊太大,瘋了嗎?”

蕭風淡然道:“嘴裡沒有毒牙,卻偏要在腦門上刻上毒蛇二字,這種蠢事兒,徽王是不會幹的。

除非他嘴裡有比毒牙更見不得人的東西,才寧願用謀害我的罪名,來掩蓋更大的罪行。

而且他這麼說,很容易讓人相信,畢竟他跟我鬧了這麼大的矛盾,謀害我也是順理成章的事兒。”

一語驚醒夢中人,所有人都陷入了震驚的沉思狀態。

用一個罪名,掩蓋另一個罪行。那要被掩蓋的罪行,一定比故意暴露的罪名更大!

什麼樣的罪行,才會比謀害當朝次輔,道門真人,萬歲的師弟,罪名更大呢?

嘉靖的臉色鐵青,捏着茶杯的手氣得發抖,猛然站起身來,將茶杯狠狠地摔碎在地上。

“如果我沒猜錯,宗人府奏摺里所說的雄虎血,文龍骨,都是可有可無,以對應青龍、白虎之位的。

真正祈福的目的,是接大明龍興之地,祖宗陵寢之土,來為徽王和他的子孫祈福的!

什麼蕭風的頭髮,那頭髮,一定是徽王和他兒子的!他已經是王爺了,還想借祖宗龍氣,他想幹什麼!”

蕭風拱手道:“萬歲,當今天下太平,且有伊王謀反被滅的前車之鑒,我不相信徽王會有謀反之心。

以我想來,應該是萬歲下旨停貢含真餅後,徽王自覺以往仗着萬歲恩寵,行事囂張跋扈,頗有罪行。

由此擔心自己的王位不保,才想出設祈福法壇的想法。

但既然萬歲說這法陣恩澤子孫,那就是徽王是想讓子孫有更大福分……

嗯?不會吧……這……這不是異想天開嗎?”

嘉靖怒極反笑:“師弟,你還不明白嗎?他是看朕受命於天,生了妄想之心!

否則普通祈福,哪用冒這麼大的險,親自去龍興之地取土!他倒是沒有謀反之心,他是有讓子孫即位之心啊!”

精舍里回蕩着嘉靖的咆哮聲,所有人都低下頭,不敢說話了。這是嘉靖的逆鱗,觸之必死!

朕千辛萬苦從堂兄那裡撿來的便宜,你們他媽的誰敢妄想再撿回去?朕還有兩個兒子活着呢!

“逆賊,逆賊!逆賊!!!

怪不得白蓮教攻打皇城,要殺朕,要殺蕭風,還要殺兩個皇子,他們都存着這份心吶!

欺天了!欺天了!!!

來人,宣旨,他不是寄希望於子孫後代嗎?朕就讓他的子孫後代都死在他面前!”

所有人都被暴怒的嘉靖嚇呆了,誰也不敢說話,心裡暗想,徽王要被滅門了,這是整個大明朝從未有過的事兒!

關鍵時刻,蕭風一步上前,用手按住了嘉靖面前的紙,嘉靖瘋狂舞動的筆懸停在蕭風的手背上方,愕然怒視蕭風。

黃錦和陸炳同時向兩人靠近,對視一眼,目光中都充滿了擔心。

“師弟,你幹什麼!”

“師兄息怒,我有一言。徽王其心可誅,但其行不顯。師兄要以何罪名殺徽王滿門呢?”

“他謀逆!”

“他怎麼謀逆的?以謀逆大罪殺親王滿門,聖旨上豈能無隻言片語?

徽王府兵不過三百,又無與其他宗室勾結之事,他怎麼謀逆啊?宗室不會信,天下人也不會信!”

“他以法陣謀逆!”

“師兄!他那是道家祈福法陣!是堂堂正正的道門法陣,不是巫蠱之術!

我大明崇道,總不能說徽王在家中設法壇有錯吧!徽王若因喜好道術而被殺,也是鼠死器破啊!”

嘉靖憤怒地拿硯台砸着蕭風的手,想讓他把手拿開,好繼續寫字。

“朕說他是巫蠱之術,他就是巫蠱之術,誰敢說不是!他的法壇在府里,誰知道法壇什麼樣!”

蕭風毫不動搖,反正他現在內力深厚,也不在乎嘉靖砸這幾下。

“師兄,地方官員見過,宗人府見過,王府里所有人都見過,出入王府的人也見過!咱們總不能把這些人都殺了呀!

何況徽王作孽,是他自己的事,他的子孫未必參與。您忘了太祖的話了嗎?”

嘉靖終於冷靜了下來,頹然坐在椅子上。

“朕……沒忘,太祖讓朕……網開一面,不可斬盡殺絕,當念血脈之情。”

蕭風這才縮回手,手上和白袍上被嘉靖的甩得到處都是墨汁,看着很像是名人的山水字畫。

“師弟,你說,朕該如何處罰徽王呢?”

蕭風躬身道:“聖旨中不要提法陣之事,就當沒有這回事。免得流傳出去,讓其他王爺起非分之心。”

嘉靖微微點頭,這是很重要的,如果其他王爺知道了徽王是因為設祈福法陣,想讓兒子當皇帝而被幹掉了,那反而後患無窮。

哦,你為了個法陣把徽王殺了,這說明什麼?說明這法陣管用啊!如果這樣的話……

“嗯,你繼續說。”

“聖旨中就說徽王為求恩寵,強取含真餅,豢養爪牙,戕害百姓,萬歲本不知情,念其心誠,故而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