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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皺着眉頭聽張遠也說了一遍,和嚴嵩的說法差不太多,只是把蕭風的強橫霸道說得更加厲害,並再三強調蕭風根本不把東廠放在眼裡!

嘉靖是知道東廠管理着一家青樓的,也沒覺得這是什麼大事兒。可此時這事兒鬧大了,他就不能不問問了。

正要詢問之際,陸炳求見,嘉靖心頭一松,總算來個不會連哭帶鬧的,自己也可以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了。

陸炳的敘述是比較中立的,嚴嵩父子雖然對錦衣衛摻和此事不滿,但畢竟也不是陸炳帶隊去的。

而且之前嘉靖確實說過讓錦衣衛配合蕭風抓捕叛逆,所以也只是在陸炳敘述過程中哼了幾聲而已,並沒有直接嗆聲。

嘉靖沉吟片刻:“此時蕭風在幹什麼?”

陸炳看了嚴嵩父子和張遠一眼:“順天府大開府門,公開審案,圍觀百姓甚多,三法司及五城兵馬司的人都在現場維持秩序呢。”

嘉靖無奈地搖搖頭,他本來是想下旨讓蕭風先把此事壓一壓,叫過來一起商量一下,都是朕的親信,能抹抹稀泥是最好的。

但蕭風搞這麼大的陣仗,眾目睽睽,現在再強行中止審案就不合適了。他想來想去,最後站了起來。

“既然是公開審案,料想蕭風也無法謀私。既然你們不放心,朕就陪你們一起去看看吧。”

知道你們擔心蕭風會吹黑哨,所以朕這個裁判委員會的老大親臨現場,你們可以放心了

吧。

嚴家父子和張遠對視一眼,十分無奈。他們不是擔心蕭風吹黑哨,而是壓根就不想讓這場比賽開始。因為這傢伙太壞了,誰也不知道他會幹出什麼事來。

但既然嘉靖開口了,他們也無法反對,只能硬着頭皮跟嘉靖一起出發了。

因為堂上待審的人太多,堂下看熱鬧的人更多,所以順天府在錦衣衛和大理寺的幫忙下,好不容易才維持完秩序,可以開堂了。

恰於此時,嘉靖帶着一眾VIP觀眾,從後門悄悄進入了順天府的後堂,打算坐在VIP包間里旁觀,並隨時制止黑哨行為。

進了後堂,一眼就看見了床上躺着的郭鋆,頭上放着塊白布,生病生得十分像樣。

嘉靖皺着眉,看着郭鋆,郭鋆也沒想到嘉靖會忽然駕臨,趕緊從床上爬起來,想了想,直接摔倒在地上,表示自己十分虛弱。

“萬歲……咳咳,萬歲,微臣身體不適,實難堅持,好在蕭大人勤謹奉公,把順天府管理得很好啊。

微臣尸位素餐,有負皇恩,十分慚愧,臣請乞骸骨!”

嘉靖懶得搭理他,說了句“都坐下吧”,自顧自地佔據了視野最好的位置。

後堂中椅子不多,因為本來平時也不怎麼待客的。何況上次審柳下時還被蕭風一掌拍碎了一把椅子,本不富裕的椅子就更緊缺了。

嘉靖自然要佔一把椅子的,黃錦幫嘉靖鋪好蒲團,自己站在旁邊。這就是本分,不管黃錦

身份多高,只要在嘉靖面前,他就絕不會坐下。

黃錦不坐,陸炳自然也不坐,陸炳不坐,張遠就是腿斷了也不會坐的。嚴世藩在父親和萬歲面前,無論如何是不能坐的,也就站着了。

嚴嵩確實跑得兩腿發軟,站是站不住的,謝恩之後也搞了一把椅子坐。

郭鋆就十分尷尬了,他想坐也沒椅子了,能站着又等於不打自招是裝病。但回床上躺着去又是萬萬不能的。

想來想去,郭鋆從床下抽出馬扎來,貼着嚴嵩坐下,不時地咳嗽兩聲,唉聲嘆氣。

此時前堂驚堂木啪的一聲響,蕭風大聲道:“來人,帶人犯!”

那個肥胖的商人被拖到前面,按在地上,連聲喊冤:“大人,我真的只是商人啊,每次到京城都會來百花樓,商人逛青樓不犯法啊!”

蕭風冷笑道:“商人逛青樓不犯法,商人殺人可是犯法的,這女子是不是你所殺?”

商人畏縮了一下,看向跪在另一邊的花奴:“這是意外,她是青樓女子,伺候人時死了,屬於百花樓的財產損失,我賠錢就是了!”

蕭風看向花奴:“花奴,你平時就是這麼跟客人們說的嗎?難怪你百花樓門庭若市啊!”

花奴銀牙緊咬,知道此事萬萬不能承認,否則就算法理上能講得通,人情上也說不通,只能避實就虛。

“大人此言差矣,人心都是肉長的,奴家自然不會以此為招牌吸引客人的。

只是發生這種事

兒,大家都不想的,客人呢,最重要的是開心,奴家總不能因為出了事就把客人怎麼樣吧。”

蕭風淡然道:“若死的確實是你百花樓有賣身死契的女子,此事雖有悖人倫,但律法難管。

可你拿不出她的賣身契來,這就屬於逼良為娼,這商人犯的就是殺人之罪,你身為媽媽,則罪加一等!”

商人嚇得癱倒在地:“大人,大人啊,我只是逛青樓啊,她說的只要錢給足,死傷都不怕,她樓里的姑娘都是賣身死契啊!

大人你得講理啊,我一個逛青樓的,難道還能讓人家老闆娘拿出姑娘的賣身契來給我看看,再考慮玩不玩嗎?”

蕭風忽然誠懇和善地說:“我兄弟也是商人,設身處地的想,你若是隨便玩玩,那自然不用如此麻煩的。

但你要是知道自己下手沒輕沒重的,下次去玩的時候,確實應該要求對方出示賣身契的啊!

之前你去那麼多次百花樓,玩死那麼多姑娘,沒出事是你運氣好,別的不說,你就不怕她反過頭來敲詐你嗎?”

商人被蕭風的和善語氣說得心頭一暖:“這倒不會的,花奴媽媽十分誠信,每次都是只要賠了銀兩,就沒事了!”

花奴大急,待要出聲阻止,卻被安青月一把抓住了肩膀,疼得頓時說不出話來。

蕭風坐直了身子,像看個死人一樣的看着商人:“你果然不是第一次了,殺人可恕情理難容,你若不死,天理何在

啊?”

那商人知道上當,趕緊擺手:“不不不,我這是第一次,第一次啊,剛才是我說錯了!”

花奴也趕緊聲援:“大人,你這樣誘供,分明是欺負我們平頭百姓不懂法理,乃是仗勢欺人!”

蕭風的目光掃向堂下站着的百花樓的姑娘們,語氣柔和的開口,卻帶着無比的自信和威嚴。

“姑娘們,花奴現在手裡,連一張賣身契都沒有了。你們也無需擔心她身後之人的報復。

我既然敢審此案,就敢保證你們的安全。今日之事,若是有願意作證者,本官都會給你們一條出路!

若是你們都閉口不言,作惡者得不到懲罰,他們回過頭來也不會放了你們,還會逼迫你們重簽賣身契。

你們要好好想想,想想你們在百花樓里每天過的日子,想想那些沉冤慘死的姐妹們,你們自己選吧。”

“大人,他沒說錯!他每次來,樓里的姐妹們都提心弔膽的,生怕被他選中了!”

“對!伺候過他的姐妹,個個九死一生!我胸前的這道傷疤,就是他留給我的!

還有小紅,被折騰得奄奄一息,還沒咽氣就被扔進井裡了!”

“不只是他,還有別的客人,把我們根本不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