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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蕭芹把海瑞帶回到大祭司山洞時,海瑞看了看山洞周圍的環境,冷冷開口。

“我雖然沒去過大土司府,但想來堂堂大土司,也不會住在山洞裡吧,這一看就不是人住的地方。”

蕭芹冷笑道:“大明讀書人嘴硬,我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道,骨頭是不是也和嘴一樣硬!”

海瑞淡然道:“別人我不知道,本官的嘴並不硬,只是循禮而言。硬骨頭嗎,倒還有幾根。”

蕭芹帶着海瑞來到最大的山洞裡,見到端坐在台上的大祭司。

大祭司的裙子並沒有縫補起來,見到大祭司腿上蠕蠕而動的群蛇,海瑞愣了一下,把頭低下了。

蕭芹很詫異,大祭司很得意:“蕭芹,聽跟你去的人說,此人一路上和你唇槍舌劍,十分硬氣。

我還當是個什麼人物,原來也不過是看你氣勢不足罷了。

我一向說,你要成事,還是要霸氣一些,你那笑容只對小姑娘有用……”

“一個女人家,露着大腿,成何體統!非禮勿視,跟你霸氣不霸氣有什麼關係!”

大祭司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她不可思議地看看自己的兩條腿,再看看海瑞依舊低着的頭。

“難道你看不出來,我的腿上是木頭的,上面都是蛇嗎?”

海瑞冷笑一聲:“管你是什麼的,你那是不是腿?就算只是兩根木頭,它接在你的身上,就是你的腿!

這是規矩,是禮!你的腿是假的就可以隨便漏出來,如果你

其他部分也是假的,難道也隨意往外露不成嗎?”

海瑞說得義正辭嚴,氣勢逼人,大祭司竟然不由自主地用裙子將兩條腿掩上了,然後才驚覺,我幹嘛要聽一個階下囚的廢話呢?

“蕭芹,你跟他說清楚了嗎?他肯嗎?”

蕭芹搖搖頭:“說清楚了,他說他有三不肯。”

大祭司一愣,不肯就不肯唄,還三不肯,讀書人都這麼喜歡湊三的嗎?

“哪三不肯?”

“第一,他讓我們說出讓他這樣做的道理,如果講不出道理來,他就不肯。”

大祭司無語:我們要利用你誣陷朝廷啊,這還有什麼道理可講的,迂腐!

“第二,他讓我們說出這樣做對朝廷和天下百姓的好處,說不出來,他就不肯。”

大祭司繼續無語:這麼做對朝廷肯定是沒好處的,對天下百姓更不會有好處,只對我和蕭芹有好處。

“第三,即使前兩個我們都找到了理由,只要這事兒是假的,也就是說除非朝廷真的要下旨剿滅苗疆了,否則他也不肯。”

大祭司一下站了起來:“他是在耍你,你是傻子嗎?還聽他說這麼多廢話!”

蕭芹苦笑:“開始我也怒不可遏,以為他是在耍我,可後來我發現他說得很認真,不像是假的。

你也知道,我看人一向很准。我感覺如果朝廷真的下旨了,即使他明知道這事兒是錯的,只要是真話,他真會對苗疆人說!”

大祭司哼了一聲:“別廢話了,

海瑞,我沒有道理給你講,這事兒對天下百姓也沒什麼好處,而且是假的。你不說,我就殺了你!”

因為裙擺掩起來了,海瑞抬起了頭,臉色跟大祭司一樣冷峻,更多了一份固執。

“大丈夫生亦何歡,死亦何懼?”

大祭司看了蕭芹一眼,蕭芹點點頭,示意這傢伙不是口嗨分子,說的應該是真話。

大祭司想了想,冷冷一笑:“不怕死的,我也見過。不過死並不是最可怕的事兒。你聽說過詔獄嗎?”

海瑞點點頭:“早就想進去看看,可惜官小言微,幾次上書朝廷弊政都被知縣大人攔截了,未能成行。”

這次大祭司和蕭芹對視一眼,雙雙震驚,聽這意思,他是想進詔獄未果?還他媽的有這種人?

大祭司使了個眼色,示意蕭芹穩住,咱們能贏。然後兩人走到一旁,小聲商量對策。

大祭司的方法簡單粗暴:“用毒藤鞭,先給他幾鞭子,看看他是不是表裡如一。”

蕭芹搖搖頭:“咱們要靠他在眾人面前宣讀假聖旨呢。如果他皮青臉腫,遍體鱗傷的,任何人一看都知道是假的,被逼的!

放心吧,我用極樂神功,捏碎他一根腳趾試試,十指連心,劇痛難當,穿上鞋,從外面也看不出來。”

大祭司點點頭:“慢點捏,一點點地來,骨頭碎裂並不算很疼,碎裂之後的揉搓才是最疼的。”

蕭芹微笑着走到海瑞身邊:“海瑞,我再勸你一遍,最

好還是答應我們,我不但給你留體面,如果你不敢回去,我還保證讓你在苗疆活得比中原還舒服!”

海瑞冷冷道:“心安之處,即是吾鄉!我在哪裡都能活的很舒服!”

蕭芹嘆了口氣,一把抓住海瑞的腳腕子,在海瑞詫異的目光中一拎,就把海瑞大頭朝下的拎了起來。

海瑞自知自己手無縛雞之力,乾脆也就放棄反抗,閉上眼睛,避免不小心看到不該看的。

小腳趾處傳來劇痛,先是劇痛,然後稍微緩解一點,然後猛然間,更劇烈的疼痛襲來。

碎裂的骨頭就像無數的小刀一樣,在蕭芹手指的揉搓下剜肉割筋,劇烈的疼痛讓海瑞險些暈厥過去,但隨即下一波劇痛讓他再次清醒。

不知過了多久,海瑞被扔在地上,蕭芹微笑着看着他滿臉的冷汗,淡淡的說。

“海瑞,這只是小試牛刀,你要不要重新考慮一下。”

海瑞搖晃着站起來,因為小腳趾的劇痛,站得不是很穩,但仍仔細地撣乾淨衣襟上的泥土。

“既有牛刀,何必小試,儘管大試好了。”

蕭芹微笑的表情微微一滯,伸出一隻手,按在了海瑞背心的穴位上,轉眼之間,一股內力在各道經脈之間亂竄。

這番痛苦,比之剛才的骨肉之苦,卻又不同。

海瑞的五臟六腑猶如被滾油煎炸一般,那時還沒電,所以海瑞不懂這感覺其實就跟被通電差不多。

海瑞撲倒在地,全身痙攣,眼淚鼻涕狂

流,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因為牙咬得太緊,牙齦的血順着牙齒的縫隙流下來,滿嘴都是。

過了一陣,蕭芹鬆開手,累得喘了幾口氣,看着海瑞在地上掙扎。

“海瑞,感覺如何,這一招,我只在犯了大錯,又想留着繼續用的教眾身上用過。嘗過滋味的,沒有一個敢再犯錯的。”

海瑞在地上撲騰了很久,才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擦擦臉上的眼淚鼻涕,撣撣衣襟上的泥土――發現已經撣不幹凈了,也就放棄了。

“雕蟲小技,不過如此。”

蕭芹大怒,舉起手來,想了想,又放下了,轉頭看向大祭司,意思是我暫時沒啥辦法了,該你了。

大祭司輕笑一聲:“要是不損外表的話,比起蠱術來,詔獄那兩下子,還是太粗糙了。”

她走上前,一把捏住海瑞的臉,將一顆藥丸喂進海瑞的嘴裡,然後鬆開手,微笑看着蕭芹。

片刻之後,海瑞撲倒在地,來回打滾,蕭芹擔心地看着他。

“你可別把他弄死了,咱們殺他沒用,他活着才有用!”

大祭司冷笑道:“放心吧,這蠱蟲極細微,對人其實造不成太大傷害,但它們喜歡往人的經脈里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