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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過年只有三天了,在一片喜氣洋洋的氣氛中,嘉靖的修道事業也不得不暫時中止,回到宮中去住了。

雖然暫時不敢放肆雙飛,但每天晚上保證安撫一個還是沒問題的。

當聽兩個兒子帶回了蕭風新寫的詩,嘉靖也頗為感慨,對黃錦大發一番議論。

「看看,蕭風果然念念不忘回仙界的事兒,此間雖好,終非故園,當然還要回仙界的。

朕潛心修道,將來一定也是要回天界的,只是人間情義,卻也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比如後宮中人,以朕看來,都是沒有成仙的福分的,也不知道朕成仙后能不能度化她們。

因此只能趁此時多儘儘心了,嗯,今天晚上就安排兩個吧!」

沿海地區的倭寇風平浪靜,很久沒敢有什麼活動了。蕭風上奏請旨,讓俞大猷進京述職。

他是江南總督,操心這些事是他分內之事。嘉靖也無所謂地同意了,只是專註自己的安撫事業,沒空召見俞大猷,大概要等過完年再說了。

現在俞大猷已經進京了,雖然很不幸沒趕上張無心的婚禮,但很幸運的趕上了張無心的蜜月。

張無心雖然已經在春燕樓得到了資深男科專家櫻桃姑娘的官方認證,但安夫人畢竟提着一顆心:這種事兒很難說的,不能太相信莆田系大夫。

所以安司正和安夫人,把後院安青月的閨房改造成了新房,安司正親自出面在道錄司和順天府給兩人請了三天假,讓安青月安心驗貨。

所以當張無心證明了自己,從安府脫身回到蕭府時,已經兩腿發軟,就連看見心心念念的俞大猷,也提不起切磋的興趣來了。

俞大猷還帶來了自己的徒弟,蘭家小子。這小子長了兩歲,壯實了很多,加上跟着俞大猷練功練得,個頭也竄起來了,看着比年齡相仿的劉鵬可高多了。

這是蕭風信中叮囑的,自從蘭爹死後,蘭娘老了很多,每天除了幹活,就是發獃,有時還默默流淚。

現在見了兒子,終於有了笑模樣,圍前圍後地看也看不夠,天天晚上拍著兒子睡覺。

還有一件事,也讓蘭娘心情變好了些。自從如煙死在蕭府門口後,她就一直想着嚴世藩府里那些和女兒一樣悲慘的女孩們。

當初也正是她的傷心,刺激的蕭風強行給自己測字,導致落入了嚴世藩的圈套,從那之後,她再也不敢問這件事兒了。

可這次老爺真的說到做到,把嚴世藩府里的所有女子都救出來了!女兒和丈夫泉下有知,也一定會很欣慰的吧。

蕭府里熱鬧不堪的同時,京城裡還有一個地方,也熱鬧不堪,那就是人市。

人市幾乎是每個城市都有的,就像菜市、騾馬市一樣,人市的大小也基本代表了一個城市的繁華程度。

京城作為最繁華的城市,人市自然也比其他城市要大得多。而且人市最火爆最熱鬧的時候,就是年根兒下。

因為對於富人來說,過年是件很快樂的事兒,但對於窮人來說,過年就是過關,年關一詞,即由此而來。

年關是收租的日子,也是還錢的日子,對於窮人來說,這兩個詞都是要命的,足夠摧毀一個家庭。

如果是光棍一根的,倒也好辦,背上包袱出去躲債就是了。不過實話說,這種光棍平時也很難借到錢。

放債的也不是傻子,他們借你錢之前會評估你的家庭財產,夠不夠將來還債的。其中借債人的田地、房屋是主要抵押物。

如果這些都沒有,那麼至少要有個老婆或女兒,也算是硬通貨。請注意,兒子反而不怎麼受歡迎。

這倒不是人市上男人的行情不好,而是收債難度太高。一般人家

,只要還有一點辦法,寧可帶著兒子逃跑,也不會讓放債的帶走。

兒子代表着希望,代表着延續,有很多放債的去拉人家兒子時,對方家長忽然反悔,乃至拚命的,所以兒子實在不算是硬通貨。

老婆和女兒就好很多,極少有放債的因為去拉人家老婆和女兒,與對方發生拚命事件的。

所以放債人眼裡的抵押品順序依次為:土地、房屋、大女兒,二女兒,孩他娘,和葛大爺的順序差不多。

所以每到年關之下,人市就會格外熱鬧繁華,尤其是京城人市,來買賣的人群要比平時多幾倍。

賣人的人牙子都希望能趁除夕前把手裡的貨出手,因為從除夕到正月十五,人市是不準開的,錯過了除夕,就得多費半個月的糧食。

因為朝廷也是要臉面的,從除夕到正月十五,那是漫天神仙都在走親戚的時候,這時候說話都要格外注意,不能說喪氣話。

萬一哪個神仙姐姐低頭一看,喲呵,這麼多買人賣人的,說明人間這日子過得不咋的啊。也就是說皇帝的工作幹得不咋地啊。

歷朝的皇帝都不願意在神仙面前丟臉,何況是篤信道教的嘉靖呢?

所以十五之前不但人市不開,大戶人家也一般不允許過重地懲罰奴僕,官府也不輕易開堂打板子,有什麼事兒等秋後再算賬!

而大戶人家也往往願意趁這個時段來補充家裡的奴僕,這時候貨源多,隨便挑,價格也好講,所以就造成了年前人市供銷兩旺的局面。

年關前,京城各路治安力量自然也很忙碌,四處檢查,防火防盜,但人市反而是個容易被忽略的地方。

所以,幾乎沒有人注意到,今年人市裡等待交易的貨源里,有很多比起往年來,未免顯得身強力壯了一些,而且男人的比例也高了一些。

因為,幾乎沒人把這些等待交易的貨源當人看,所以,被重點檢查身份的都是人牙子和買主,這些貨源反而檢查得很松。

嚴府也到人市買了幾個丫鬟和男僕,錦衣衛雖然看見了,卻也覺得很正常。

畢竟蕭風不光放走了嚴世藩的姬妾,很多被迫進入嚴府的僕從,願意走的也都被蕭風渾水摸魚的放走了。

偌大的嚴府,又有大喪事在操辦,需要的人手很多。嚴嵩每天都在內閣忙到天黑還不肯走,總不能靠嚴世藩推着小車四處奔走吧?

何況嚴世藩雖然獲罪,但嚴府仍然是嚴府,買幾個人補充一下不算什麼事兒,只要嚴世藩不鬧什麼幺蛾子就行。

幾男幾女就這樣被管家帶進了嚴府,然後直接帶進了嚴世藩的中堂里。嚴世藩坐在小車上,直直地看着他們。

領頭的男僕直起彎着的腰,從嚴世藩桌上拿起手巾擦了擦臉上的灰泥,露出一張丰神如玉,動人心魂的臉來。

「嚴兄,一別數年,風采依舊,別來無……?」

嚴世藩看看自己的兩條腿,不耐煩地擺擺手,意思是你要是不會客套就彆強行客套了。

「聖使,這次我已經押上了所有籌碼,不知你帶了什麼樣的人手來?」

蕭芹雖然淡定,但多年籌劃即將實行,也不免有些興奮,他指了指身後幾人。

「這十個人,都是聖教中身手最好的,最差的一個,也不弱於胭脂姐妹。留在人市中的還有五十人,也都是聖教的精銳。

另外,這幾天是各地戲班子密集進京的時候,每個戲班子中,至少有五個聖教的高手。算下來也有三十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