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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都是一愣,三休和尚猛然抬頭,看向蕭風,目光中終於出現了搜迪斯內的意味。

難怪蕭芹將軍一再囑咐我不要輕敵,看來這個蕭風果然還是有點東西的,反應如此之快啊。

眾人此時還沒想清楚這日本和尚為了不下跪而掰扯這麼半天,和琉球的歸屬有什麼關係,連琉球王子也不解的看着蕭風。

蕭風淡淡地說:“琉球國為海上島國,距離日本很近,卻歷來不肯向日本低頭,甘為中國藩屬。

自隋唐以來,琉球國就一直自認是中國的藩屬之國,到大明太祖時期,更是往來頻繁,忠心不二。

中國雖大,從未干涉過琉球。但琉球國無論誰當了皇帝,卻始終請求中國的冊封。究其原因,是對中國文化的景仰和歸屬感。

大師一心要證明日本才是盛唐文化的繼承者,無非是要說明,琉球本就該是日本的藩屬國,對嗎?”

眾人恍然大悟,琉球王子更是激動地跳起來,指着三休和尚大罵:“無恥之徒,助紂為虐,算什麼僧人!”

三休和尚毫不生氣,溫和地看着琉球王子:“貧僧只是講道理而已。

琉球本就應是屬於日本的,無論從距離上,還是從文化上,都該如此。”

蕭風笑了笑:“所以大師以身犯險,來大明講理。若是大明講不過你,自然就不該干涉此事。

若是大明一怒之下殺了你,那就顯得惱羞成怒,也說明大明不講道理,以強凌弱,讓其他國家戒備大明。

你有意趕在各國使者齊聚京城之時,匆匆趕到,又故意鬧事逼朝廷公開召見。

嗯,果然是個人才,果然是個辦法,蕭芹好眼光,大師好魄力。”

三休和尚也不否認,點頭道:“天師說得不錯,正是如此,然而你們有什麼辦法嗎?”

蕭風微笑道:“你們的算盤打得再響,卻都是建立在一個基礎之上,那就是你講道理得能講贏,對嗎?

一旦這個基礎沒有了,其他的所有目標,就都是空中樓閣,頃刻崩塌。”

三休和尚點頭微笑道:“正是如此,天師不妨試試看?”

蕭風嘆了口氣:“既如此,就依你所願。咱們就先說說你不向萬歲下跪之事吧,你依的是什麼禮法?”

三休和尚笑道:“自古佛子只跪佛祖,不跪帝王,漢唐時期既如此,難道天師不知嗎?”

蕭風點點頭:“原來如此,那也就是說,大師得是和尚,才能免君前跪拜之禮,若不是和尚,就不能免,對吧?”

三休和尚點頭微笑:“自然如此,若貧僧不是和尚,自然就沒有這番規矩了。”

蕭風忽然冷笑道:“大膽禿子使臣,竟敢冒充和尚,企圖魚目混珠,免使臣跪拜之禮,該當何罪?”

嗯?眾人都是一愣,心說你這翻臉也太快了吧?剛才還一口一個大師呢,忽然大師就變成禿子了?

三休也愣住了,但他反應極快:“天師此言何意?貧僧本就是和尚,何談冒充和尚呢?”

蕭風搖頭道:“你只是個禿子而已,並不是和尚。你如何證明你是和尚呢?”

三休再次愣住,他抖了抖袖子:“貧僧所穿,乃佛家僧衣,也行了剃度之禮,自然是和尚。”

蕭風冷笑道:“和尚是這麼好當的嗎?剃個禿子,穿身衣服就是和尚了?

那你要是留起頭髮,穿上龍袍,是不是就是日本天皇了?”

三休一時語塞,卻挑不出蕭風的話錯在哪裡。他趕緊伸手到懷裡,摸出自己的度牒。

日本和尚的度牒制度,確實也是從唐朝學過去的,但樣式略有不同,也不是每個和尚都有的。

日本人要想出家當和尚,一般有兩個渠道。一個是拜僧人為師,由師父給剃度,獲得和尚資格,這一類的往往沒有度牒。

另一個流派則是有度牒的,一般是通過官府認證的。三休的師祖是一休,一休是官方認證過的大德寺主持,所以屬於有度牒的那一派。

三休心裡暗自慶幸,幸虧自己是屬於官方派的,要是民間派的,今天還真是和尚遇蕭風,有理說不清了。

蕭風接過三休的度牒看了看,忍不住哈哈大笑:“這玩意就能證明你是和尚嗎?”

三休點頭道:“這是貧僧的度牒,自然可以證明貧僧是和尚吧?”

蕭風搖搖頭:“這度牒不但和我大明的度牒不同,就是和唐朝的度牒相比,也不一樣。

既然如此,你如何能證明這玩意不是和你的僧服、光頭一樣,都是用來騙人的假貨呢?”

三休皺眉道:“這度牒在我日本國內,人人皆知是真的,豈有造假之理?”

蕭風笑道:“你這話就不講理了。你日本國內認不認是真的,我們又不知道。你既然想冒充和尚,自然做戲做全套。

現在的問題是,你既然不想向我大明萬歲下跪,自然需要向大明證明你是和尚,你有什麼辦法能證明嗎?”

各國使臣開始還覺得蕭風有點胡攪蠻纏,到此時忽然都覺得此事確實言之有理。

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你說自己是啥就是啥嗎?

要是說一句是和尚就可以不用跪了,以後所有人都這麼干,豈不亂套?

三休默然良久,他一直做足了準備,和蕭風就中國文化進行辯論,卻沒想到蕭風出乎意料的質疑他的和尚身份。

國書里自然是沒寫他是個和尚的,因為這一手本來就是為了給大明朝廷一個下馬威,提前劇透擔心大明會有所準備。

可國書里沒寫,自己拿出來的證據又不被承認,自己還真的沒有任何辦法能證明自己就是個和尚了!

須知和尚不是太監,有比較直接的證明方式。冒充和尚只需要剃個頭,這個決心和犧牲是個人都可以承受,和冒充太監不能同日而語。

所以……三休咬咬牙,做最後的掙扎:“貧僧修行良久,佛法一道也算精深,天師不妨考考貧僧,便知真假!”

蕭風連連搖頭:“我沒功夫和你討論日本和尚的學問,因為那根本就證明不了什麼。

懂佛法的就一定是和尚嗎?會抓老鼠的就一定是貓嗎?懂房中術的就一定是青樓女子嗎?

據我所知,一休大師就喜歡逛青樓,口味還挺重的,難道一休大師是專職嫖客,或是小相公嗎?”

三休大怒,但又無法反駁,因為一休大師確實好這一口,否則也不會被人成為狂僧了,他想來想去,毫無辦法。

“若按天師所說,貧僧確實無法證明自己是和尚。”

蕭風笑道:“既然你不能證明自己是和尚,那你的身份就只是出使大明的使臣,使臣就要遵守規矩,請吧。”

三休咬牙道:“貧僧在日本國內,也不曾跪拜過誰,貧僧若是不跪呢?”

蕭風冷笑道:“之前不打你,是因為大明講理,不願讓各國使臣覺得大明蠻橫無理,恃強凌弱。

但若是你自己先不講理,我大明朝廷是那麼好欺負的嗎?各國使臣,你們覺得該當如何?”

各國使臣連連點頭,都覺得蕭風說得十分在理。一直和日本不合的朝鮮使臣則直接表態。

“此人冒充僧人,藐視大明,本就該打,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