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一方霸主,面對被毀的家園,魔君強壓憤怒與恐懼,走向羅喉。
“站住。”
冷冷的兩個字讓魔君停下腳步,不得不仰面看着頭頂之人。
“天都武君,究竟與吾幽界有何仇怨?”
“吾為朱雀衣而來。”
“朱雀衣是本座女兒,生死都是幽界之事,與你何干?”
“入了天都,便受天都庇佑,你打破了吾的規矩,只能以死謝罪。”
“笑話!父讓子死,子不得不死,況且把生命獻給魔主,是她的榮幸!”
羅喉眼中閃過一種魔君看不懂的光芒,似悲哀,又似無奈,最後化為一聲判決的殺意:
“你們不配做父母,死吧!”
左拳,右拳,破日,毀元。
兩道帶着怒意的絕世力量砸向魔君和九嬰,佛光聖火剎那綻放,怒燒三千大界,泯滅萬里虛空。
“啊!”
“呃!”
無從還擊,甚至來不及防禦,魔君與九嬰便被巨大拳勁貫穿,血肉橫飛,五臟六腑灑了滿地。
魔君當場氣絕,那團所謂的生命之源,完全化為齏粉。
九嬰殘留着最後一口氣,斷斷續續說道:“與始主……做對,伱會……後悔的。”
“那便請你帶話給他,混沌五氣,候他上路。”
魔君和九嬰死了。
無限臉上神情似喜似悲,他替小妹報了仇,卻換不回小妹的生命。
更為悲哀的是,整個幽界只是別人的一個實驗室,他自己更是別人隨手捏出來的一個物品。
“我算什麼?”
羅喉拍拍無限的肩膀:“生命誕生的那刻起,你便是你自己。”
“可是我?”
“誰也奪不走你的意志。”
“我明白了……”
此外,無限不能留在天都,得給他找個安全的地方,魔始分身計蒙無法奪舍的地方。
沉思片刻,羅喉帶着無限,前往逸蹤。
天色逐漸光亮。
炎翩翩將羅喉兩人領到後園,天者正在觀賞雪後紅梅,準備臨摹一幅丹青,地者在一旁就着雪水煮早茶。
“羅喉,你未免來得太早。”
“給你送來元血造生的實驗品。”
“你不是反對吾用活人進行元血造生?”
“他受傷了,普通的方法難以恢復,除非重換軀體。”
實際是,羅喉想讓無限擺脫魔始的控制,不過血元造生出來的新無限,是不是還帶着魔始的鉻印,羅喉也不知道。
此外,將無限放在天者身邊,料定計蒙沒有那麼大的膽量前來奪舍。
天者放下畫筆,饒有興趣地看着無限。
看得無限毛骨悚然:“武君,這是怎樣一回事?”
“天者可讓你脫胎換骨,徹底擺脫那隻暗中操控你命運的黑手。”
“原來如此,多謝武君,多謝天者。”
“先下去準備吧。”
地者含笑領走無限。
“說吧,你還有何事?”
“破壞神厄禍,你可知他的來歷?”
聽到這個名字,天者眉頭皺起,顯然這是個令他不怎麼愉快的名字。
“破壞神厄禍只存在於傳說中,祂並非天族的神,而是於混沌中與苦境大地共同誕生,屬於絕對的黑暗力量。”
“苦境自帶的黑暗屬性?”
“然也。之後棄天帝脫離天族,成為主宰這方天地的魔神,厄禍的傳說隨之終止,或許是棄天帝收服了祂。”
“很好,吾準備與之開戰了。”
“喔?”
天者來了興趣。
“吾承認,羅喉你是令天者尊敬的對手,但你畢竟只是凡人,要與一個不死不滅的黑暗傳說交戰,勝之無益,敗則萬劫不復,你何來這種把握?”羅喉負手站在梅樹下,淡淡說道:“世間哪來什麼不死不滅,神也會隕落,不是嗎?”
“是,也不是。厄禍既然是苦境自帶的黑暗力量,除非你誅滅整個苦境,否則祂還會捲土重來。”
“至少可以為苦境百姓贏得數千年的生息時間。”
兩人沉默半晌。
天者忽然微微一笑:“羅喉,把你們天都所有人的血液,在吾這裡備份吧,這樣你們若是戰死,吾還以用元血造生復活你們。”
“好主意,但吾不需要。”
“你的兒子和部屬總需要吧?”
“不成功則成仁,吾若戰死,天都之人焉有存身之地。”
又是沉默良久,天者喟然一嘆:“吾有三次助你出手的機會,若是需要,便算吾一份。”
“也算上吾。”
地者的聲音傳來:“非天,若是坐視天都毀滅,六天之界的面子要被你吾丟盡了。”
“多謝天者,地者,厄禍之亂倒不用二位出手,之後嘛,的確需要你們相助。”
“還有比厄禍更強大的對手?”
羅喉笑而不答。
天者立即猜出了他的意思,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憂色,地者也沒有再說話。
風,吹落了幾片梅,打着旋兒跌落在白雪上。
離開逸蹤後,羅喉來到東南海域,登上海中幻城。
“喲,什麼風竟然能把堂堂武君吹到彩綠險磡?”
“西北風。”
聖痕者恢復得不錯,滿面紅光,神彩奕奕,看來那朵凌霄蠻的確有效果。
“找燹王嗎?他老婆懷孕了,你總不好這個時候讓他出任務吧?那也太不人性了。”
“就因為燹王請假,所以他的任務要由你來出。”
“什麼!”
聖痕者一邊抗議,一邊領着羅喉來到園城堡,遠眺海上風景,晴空萬里,魚躍鯨飛。
城內更是一片寧靜,綠樹婆娑,草欣榮,各類植物幻化人形,與人類友好相處,其中不乏通婚繁衍者。
有玉辭心的例子在前,羅喉倒也不好奇植物與人類結合後,所生的後代究竟算是什麼物種。
兩人在露台上坐定。
“眼前風景雖好,但一旦海上風浪席捲而來,這樣的寧靜恐怕維持不了多久。”
“武君話中有話,不妨直言。”
“聞聽曾有宇外異族入侵,被上古高人所阻,流露至南域海中,彩綠險磡離南域並不遙遠。”
聖痕者若有所思,他曾與海宇之主戰鬥過三天三夜,對方身上傳來的異常氣息早令他疑心,而那戰之後,海宇之主消失在南域一帶。
正在他沉思之際,羅喉說出一個令聖痕者動容的名字:“昔日東皇玄州的光明神祌天爻帝,即將現世了。”
“你說什麼!”
“祌天爻帝因故墮落為冥帝之後,被九天玄尊所殺,屍身漂流至海上,為八歧邪神所救,成為天邪八部眾之眾天邪王,詳情如此……”
聽完這段曲折的故事,聖痕者心如潮湧,久久不能平息。
“吾友,他守衛東皇玄州千萬載,為何落至如此結局!”
“聖痕者,吾已決意對付八歧邪神,知你與眾天有舊,若你不想見他多造殺戮,那便由他前去阻止他。”
“此事聖痕者責無旁貸。”
“吾會找齊被他擊出的三心,屆時交給你去歸還。”
眾天蘇醒的前提是天跡得死,沒有魔刀聖劍,非常君還能殺死天跡嗎?
同一時間,非常君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地冥已死,再沒人擋在天跡前面,但辛苦準備了上千年的魔刀聖劍,全被天都的人奪走了,沒有趁手的武器,如何破除神皇之氣?
天跡昨夜的異常,讓非常君有了一個隱約的猜想,天跡定與八歧邪神有所關聯。
如果是,天邪八部眾倒是可以合作的對象。
深思熟慮一番,非常君離開明月不歸沉。
習煙兒在後面大喊:“覺君,你還回來吃飯嗎?”
“自然是回的。”
出了明月不歸沉百里,非常君身形一閃,化為一名藍袍仙者的形象,越驕子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再用了。
末法廣漠。
一片荒涼的沙漠,紅褐色的沙土不知經過了多少年的曝晒,如大地飽經滄桑的面容。
仙者姍姍而來,落到鸑變迦羅面前。
“真樂琴書為伴,忘塵世,閑對林泉。今日山村且住,他時去,高卧雲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