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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個人,變成一個球兒。

這種體驗對張瘟來說算不上好,當然也算不上壞,至少他從那顆怪樹的嘴裡活下來了。

活着,保住性命,這就夠了。

抱着這樣的想法,張瘟又在這片古怪的森林中躺了一天,才終於繁生出了血肉,恢復了少許的行動能力。

“這片該死的鬼林子!”

不知是他儲存在大道內的道行用光了,還是環宇距離天玄界太遠,反正張瘟的身體恢復到七成左右時,就得到了一個讓他不想也不願意去面對的現實。

他的涅槃儲備用光了!

“我”

看着已經足足半天,沒有快速恢復的手臂,看着那隻長出肌膚卻不曾長出表皮的大腿,看着自己全身上下近乎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張瘟發誓,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說有涅槃境修士無法恢復自身軀體的!

“很好,很可以,這麼說,我現在連個涅槃境都算不上,若是加上這一身的傷勢,怕是遇到真吾境的怪物都要逃跑”

‘我究竟還能支撐多久啊.’

他從來都沒有得到過。

這一點,張瘟不懂。

身體里的血液正在不斷流失。

或者說,張瘟不願意,也不能去懂。

嗯。

行走與黑暗且荒蕪的林地中。

“區區環宇界罷了,不過是我漫長一生中的一段風景,待到來日我證道成功,那時回想其今時今日的處境,或許還會莞爾一笑,只當是一種奇特的經歷。”

可張瘟,卻做到了這一點。

‘嘶上一次感到這種疼痛時,還是十二年前吧,我記得那次是在泗州圍觀那位還弱小的星尊與那位李長壽的決鬥,結果被一旁護到的陳家老祖打傷’

‘來時那道空間裂痕究竟在哪兒?’

若是沒有那位星尊得庇護,以他得出身與底蘊,又如何能夠在天玄界那種諸多道主虹吸一切的環境下,修行到長生之境?

他覺得自己沒得選。

平時有着足夠的儲備,還能夠從外界攝取能量時,這一缺陷根本就不會凸顯出來,可是對於此時的張瘟而言,眼下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是在消耗這具軀殼的底蘊,到了最後,身軀甚至開始分解他那些外露的肌體來維持生存的能量。

如果非要用一個形容詞來形容張瘟,大概也只有‘優秀’二字可以形容。

如今的他只能用堅強的意志不斷的安慰自己,因為他知道,如果不能夠在下一次昏迷前回到天玄,那麼他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把陳知行扔到張瘟的處境上去,陳知行的確不大可能做到張瘟的這種地步,可張瘟不明白的是,若非陳知行有着他的出身,那麼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淪落到他這般的險境的。

拖着重傷的軀體不斷的前行,此時的張瘟卻是已經有了撤離環宇界的想法。

可是有着這般才情的他,在面對跨界這種在陳知行看來,只不過是一件小事的任務時,所遭受到的處境卻已然讓張瘟感到生不如死。

要知道,在來這環宇界之前,他張瘟可是南域聯盟里最有希望得證絕巔得強者!

且還是一路從貧民崛起,走野路子打拚到如今涅槃九重天的一代天驕!

毫不誇張的說。

可是這樣的機會,他沒有。

真正貧農出身的張瘟,或許讀過君子不立與危牆之下這段話,也聽過美玉不毀與井邊這種俗語,可從小沒有受到過長輩足夠教育的他,是根本沒有渠道去理解這兩句話的含義的。

極致的優秀,造就了如今的張瘟。

涅槃境的體魄也不是萬能的。

‘該死的,我究竟被那顆血肉樹給帶了多遠?距離那道裂痕又有多遠?’

雖然這是一件無法作證的事情,可若是他去詢問陳執行的話,陳知行給出的回答,或許能夠讓他得償所願。

還有比他更慘的涅槃境修士么?

本命飛劍與儲物法器都遺失再空間裂痕裡面,一出來就被怪物吞進肚子里,好不容易自爆了自己的底牌‘烽火連城珠’這件可以一直用到長生境的秘寶才逃出生天,結果逃出來後發現自己居然連涅槃的境界都‘丟’了!

抬頭去看,見不到陽光,有的只是極為遙遠處,些許透過頭頂那上百座倒懸山的縫隙透出的些許光亮。

於是,環宇一行他不得不來,也終是落得了一個現在的下場。

氣冷抖的張瘟已經快要說不出話。

涅槃肉身力量強橫,可是對等的,消耗的能量也是極為驚人的。

而且,就算你把這些話說給他聽,張瘟也不會去在意。

他上的很重,急需治療。

為了能有一條走得通的長生之路,這一趟環宇之行他就必須得來!

不來這一趟,如何能得星君之道?

的確。

但凡有家聖地,許他張瘟一個承諾,能夠讓張瘟在最勉強的‘公平’中,得到一個證道的機會,哪怕是那些世家一般的長生道果,他張瘟也就從了。

是。

特別是在沒有任何的能量儲備,且身受重傷,還無法從外界攝取能量的時候,這具涅槃境的體魄既是拖垮張瘟的最後一根稻草。

天資出眾又如何,敢打敢拼又如何,機靈穩妥又如何?

三大聖地從始至終都沒有給過張瘟任何投靠的機會!

在張瘟眼中,就算他什麼都懂又如何。

若是沒有世家的出身,也沒有外掛的話,那陳知行想要從一屆貧農出身,在不到百年的時光里,一路橫行到涅槃九重天,這對陳知行而言也是一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有時候張瘟甚至覺得,若非陳知行乃是世家出身,雙方若是調換一下身份,把那位星尊換到他的出身上來,或許那位星尊如今還比不上現在的他!

終於。

在一陣晃動後,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遠的張瘟,還是倒在了大地之上。

茫然的望着頭頂漆黑的天空。

瞳孔逐漸失去焦距。

在昏迷前,張瘟的腦海中生出的最後的一個念頭,居然是‘我這種大修士,居然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原因死在了這種偏僻的地方,也不知我死後還能否有天玄界的修士找到我的骸骨,帶我回到我的家鄉.’

張瘟不知道的是。

就在昏迷之前的這段時間,在他的肉身透支到極限,已然無暇他顧的這段時間裡,他的身後,其實一直吊著一大一小的兩個‘小尾巴’。

而在此時,他終於暈倒之後。

那兩個猥瑣他的‘小尾巴’,終於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警惕又興奮的湊了上來。

“拉瓦尼瓜?”

“哈薩馬李啊多哇瓜!”

“嘿咻!”

“嗚啦啦啦啦,嘿咻嘿咻.”

一大一小兩個外形如同黑泥成精,且又的確有了人類輪廓的環宇界土著,在進行了一番交流與爭吵後,由大的那個背起到底的張瘟,然後在小的那隻的托舉下,緩慢的向著它們‘家’的方位行去。

也不知道它們是不是打算把張瘟帶回家去吃掉。

張瘟又一次的睜開雙眼的時候,心下是有些詫異的。

以暈倒之前他的處境,張瘟覺得,那時的自己已經必死無疑了。

沒想到,他,居然還能夠活下來?

可,這裡又是哪裡?

漆黑。

陰冷。

潮濕。

閉塞。

他似乎是被人埋進了一個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