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克明問起巧玉來京都後的事。
巧玉除了搖頭，就沒有第二個動作。
“蘇姑娘，我妹妹她……？”
“你妹妹忘記了生前之事，她唯一記得的就是一個叫六郎君的人。”
“六郎君？”
無名無姓，怎麼找得到人。
“哥哥，我還記得那人長什麼樣子，只要讓我見到，我定能認出來。”
陳克明將自己的悲傷控制住，點頭道：“妹妹，我一定會給你報仇的。”
巧玉是鬼，不能待太長時間，免得傷了陳克明的元氣。
說完話就回到了血玉中。
慶壽宮
曹玉顏看着很快回來的張茂則，疑惑道：“這麼快就送縣主回去了？”
“臣剛出宮門，顧大人就等在那了。”
曹玉顏剪花的手停下來，揮手讓人將花盆端走，再把剪刀放在旁邊的托盤中。
“顧大人與蘇姑娘的事情，這麼多年一直都是京都的談資，不過百聞終不如一見，兩人的確鶼鰈情深。”
容媽媽就站在皇后身邊，替她捏肩。
她明顯察覺到，皇后聽到張先生這句話後，身子一僵。
只聽她道：“是啊，這樣的感情誰不羨慕，只希望他們能一直恩恩愛愛，白頭偕老。”
容嬤嬤覺得，她服侍皇后這麼多年，這是她第一次聽到皇后用這樣艷羨中又帶着絲絲嘲弄的語氣。
連她也弄不清楚，皇后嘲弄的瑞安縣主與顧大人，還是她自己。
見張茂則還沒走，曹玉顏知道他肯定有話對自己，將其餘人都打發走，只留容媽媽在身側。
“張先生，有什麼話你現在可以說了。”
“娘娘，臣以為……”
哪知張茂則說到這裡，便沒有繼續說下去：“娘娘，臣還要去福寧宮伺候，便先退下了。”
曹玉顏看着快速走出宮門的張茂則，袖中的手慢慢握緊。
“媽媽，你怎麼看張先生？”
容媽媽放下手，恭敬的走到皇后前面，身子微微彎着：“娘娘，張先生文才武略樣樣精通，並不熟前朝大臣，只是他畢竟是內侍，這輩子也就只能這樣了。”
“娘娘，你如今懷有身孕，萬不可胡思亂想，好好安胎，最好能在張貴妃跟前生下孩子。”
曹玉顏將目光收回，落在自己肚子上，慈愛的用手摸着自己的肚子：“是啊，我現在有孩子，和以前不一樣了，這是本宮與官家第一個孩子，一定要平平安安的生下來。”
“是啊，想想孩子，娘娘你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曹玉顏看着容媽媽，千言萬語全在兩人無聲的對視中慢慢消散。
從慶壽宮走出來的張茂則。
心砰砰的跳的極快。
他剛才是怎麼了，怎麼會有那種衝動。
自己是內侍，從小長在宮中，看到那麼多人情冷暖，爾虞我詐，自己什麼身份，他應該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的。
剛才他就不應該露出那種表情，更加不能妄想左右主子的想法。
娘娘想要將事情告訴蘇姑娘，自有娘娘的考量，她不想騙蘇姑娘，即便這麼說，會讓蘇姑娘內心反感，她依然選擇將事情和盤托出。
在深宮十多年，她沒有變的面目全非，自己應該高興才是。
至於其他的，他自己多看着點就是了。
從明月樓出來的蘇亦欣，那種悶悶的情緒已經消散，心情好了不少。
她率先上馬，再朝顧卿爵伸手。
“我們回家吧。”
“好。”
顧卿爵握住蘇亦欣的手，飛身而上，矯健的身姿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
兩人沒有走熱鬧繁華的大街，而是一路沿着小道小跑起來，速度大概比馬車稍微快那麼一點。
約莫半刻鐘後，才停下來，任由馬兒緩緩往前走。
蘇亦欣則將頭枕靠在顧卿爵的胸前。
“你知道今日進宮，皇后與我說了什麼嗎？”
蘇亦欣要的並不是回答，而是有一個人聽她傾訴。
“當時皇后下懿旨的時候，我就奇怪，為什麼是乾女兒而不是義妹，今日一聽，原來是拿我做擋箭牌。”
顧卿爵環住蘇亦欣腰身的手力道收緊。
“你不用生氣。雖然皇后剛開始說的時候，我的確挺氣的，不過她能將實情告訴我，這一點來講，她還是有良心的，只不過想再讓我與她毫無隔閡，那是不可能的。”
以後，如果還有類似的，需要她的地方，她或許還會去做，但絕不是因為她還有官家，而是因為她身邊那麼多的親朋好友。
“亦欣，你覺得張貴妃如何？”
“嗯？”
蘇亦欣側頭看顧卿爵，但她這個角度，只能看到顧卿爵光潔的下巴。
“張貴妃？我都沒見過她，講不出來是什麼印象。”
歷史中的張貴妃，恃寵而驕，蠻橫跋扈，用一句話形容，就是空有皮囊的草包美人。
她的死，到底是因為對官家徹底死心，還是因為連續三個孩子早逝，對她打擊太大，還是因為旁的什麼，史書上的隻字片語，又怎能講的清楚明白。
“沒印象沒關係，日子還長着呢。”
顧卿爵左手環着蘇亦欣的腰身，右手握着韁繩，胸前的灼熱，燙的蘇亦欣的背也跟着熱起來。
“亦欣，我想將婚期定在八月十四日那天，可好？”
蘇亦欣聞言咧嘴：“好，聽你的。”
知道蘇亦欣會答應，但親耳聽到蘇亦欣說的那個“好”字，還是讓顧卿爵心中雀躍。
接下來的日子。
蘇亦欣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蘇府，顧卿爵每日早出晚歸。
就這樣過了十來日，外祖母竟然一聲不響的來了。
不僅外祖母，除了大舅母，其他五個舅母也都來了。
又過了一日，一直在外的封晟也回到蘇府。
蘇府一下子就熱鬧起來。
“阿嫂，我知道你就要與大哥成婚了，開不開心？”
蘇亦欣坐在後院的鞦韆上，吃着顧卿茗從王家村特意帶過來的桃子，一口咬下去，滿口的汁水：“茗姐兒，你如今也有十一歲了，是個大姑娘。真要說起來，也到了定親的年紀，過幾年就可以嫁人的。我是你的長嫂，可不得多多操持着。來，快跟阿嫂說說，你喜歡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