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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里河道滿是各種船隻,成千上萬的搬運工穿梭在碼頭之間,搬送貨物。

黎淵等人隨人流穿過碼頭,不遠處傳來陣陣騷動,人群自然退散。

一個勁裝青年,在一眾人的陪同下下船,登轎,前後數十人擁簇着。

“火龍寺的人,領頭那個莫不是岳重天?”

洛仁術微微眯眼,盯着那遠去的轎子。

“是他。”

方寶羅也瞧見了那轎子:“赤龍之形,火龍寺當代真傳第一人。”

一眾人紛紛看向那轎子,附近不少人都在議論觀望,倒也並不顯眼。

“岳重天嗎?”

隔了很遠,黎淵只看到一個背影。

他打量着四周,突然眸光微凝,視線落在人群之中。

那個頭戴氈帽,其貌不揚的中年人。

這張臉黎淵沒見過,但這人那口彎刀他記得,是之前引渡他加入摘星樓的那個殺手,令狐百萬所佩戴的。

“這麼巧?”

黎淵心中微動,那令狐百萬是假名,這張臉似乎也是易容喬裝過的。

但兵刃之光做不得假。

不過,還沒等他細看,那令狐百萬已融入人群之中,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

“進城。”

方寶羅低聲說了一句,快步而去。

一眾人紛紛跟上。

到了德昌府,無論是劉錚等人,還是方寶羅都放鬆了不少。

路上,他們得到消息。

谷主公羊羽已至千鈞山,兩千神衛軍化整為零,也先後匯聚,幾大真傳也都來到了德昌府。

一入城,眾人直奔神衛軍駐地,神兵谷尚未全盤接收德昌府,但至少府城,已在神衛軍的統轄之內。

崩崩崩~

剛走進神衛軍諸地,黎淵就聽到了熟悉的開弓之聲。

打眼望去,演武場中,一襲武袍的秋長纓正彎弓搭箭,箭若流星,射穿箭靶。

諸多神衛軍弟子,在附近打熬氣力,演練武功。

到了此處,黎淵心下也鬆了口氣,神衛軍都不在警戒狀態,至少說明最近無戰事。

“方寶羅、黎淵!”

秋長纓收起弓箭,快步走來,冷臉上也少見的擠出一絲笑容來。

內門五堂,離塵堂與錘兵堂的關係並不好,但異地相見,彼此心中都覺親近不少。

“秋師妹。”

方寶羅臉上也有了笑容,黎淵微微拱手,其餘人則無不躬身行禮。

“秋師妹,谷主呢?”

方寶羅都不及安置,已問道。

“谷主前幾天外出接應龍晟等人,還未回來。”

秋長纓看了一眼黎淵,心中微驚,這才多久沒見,這小子居然凝練出內氣了?

黎淵也在看她。

準確說是她背上那口名器級長弓,這口弓雖不如之前經叔虎許給他的那口,但卻有他眼熱許久的掌馭效果,‘追魂箭圓滿’。

“龍師弟也來了嗎?”

聽她語氣平靜,方寶羅心下微緩。

“神衛三營,大多也都到了,只有三位大統領還在蟄龍府……”

秋長纓帶着眾人,在神衛軍諸地安頓下來,路上,與幾人說起這三個月里發生的大小事。

千靈祭那天雨夜,神衛軍諸多弟子化整為零,沿着四通八達的地道散開,各自趕路來德昌府匯聚。

神衛軍中多精銳,又懂急行軍,在邪神教還未下達追殺令時,已經有很多到了德昌府境內。

之後兩個月,零零星星的匯聚到了府城。

在公羊羽的帶領下入駐德昌府城,之後不少弟子也都先後趕來。

“少谷主失聯多日,只怕凶多吉少。”

“嗯?”

“少谷主?”

小院內,剛放下行囊的一眾人聽聞這消息無不心頭震動。

錘兵堂的弟子與石鴻無甚交情,但那到底是少谷主,陡然聽到這個消息,不少人臉上還是浮現出驚怒、傷感之色。

黎淵微微皺眉,他和石鴻只見過幾面,唯一的印象是,他對自己有些惡意。

“或許只是沒來得及聯絡?”

方寶羅面色一僵。

他當然知道石鴻已死,非但如此,他還知道是誰殺了石鴻。

“他若沒出事,怎麼可能聯絡不上?”

秋長纓心下搖頭。

她對於石鴻太了解了,依着他的脾性,在這個時候絕不會銷聲匿跡。

除非他就是傳言之中拿了裂海玄鯨錘的,玄兵之主李元霸。

“或許有事耽擱了?”

方寶羅眉頭緊鎖。

秋長纓沒久留,給幾人安頓下來後,就提弓遠去,如今,她執掌神衛,坐鎮軍營。

“唉。”

眾人散去之後,小屋內,黎淵倒了兩杯水,就聽到方寶羅的嘆息。

關上門,方寶羅壓低聲音:

“石鴻,的確死了。”

“嗯?”

黎淵心下微震。

“此事……”

方寶羅壓低聲音,說起石鴻之死的前因後果,這是韓垂鈞之前告訴他的。

“這麼果斷?”

黎淵眼皮狂跳,他還是小覷了老韓的果決,少谷主都說殺就殺啊。

“師父他老人家下手太狠,太毒了。”

方寶羅嘆了口氣,但也並沒有糾結於對錯,他的擔憂,在公羊羽。

“石鴻乃是谷主傾注了大量心血的衣缽傳人,師父他老人家當著谷主的面殺石鴻,無論怎樣,都大大惡了谷主。”

黎淵點點頭。

換做是他,再怎麼都不可能當著人師父的面殺徒弟,暗中下手,哪怕懷疑,也只是懷疑。

當面下手……

他心下搖頭,有些擔憂老韓的精神狀況,莫不是他練了拜神邪法?

“谷主的氣量很大,但此事終歸說不好。”

方寶羅心下是有些隱憂的,倒不擔心黎淵,他擔心自己。

他可不是黎淵這等天賦悟性,又有神匠之資的天才弟子,等事態平息後,很難說不會被秋後算賬。

畢竟,老韓可是有意讓他當少谷主……

“師兄莫非擔憂谷主會?”

黎淵看出他的擔憂。

“總之,小心為上。”

方寶羅沒逗留太久,交代了幾句後,就轉身離去。

“老韓辦事可真是……”

屋子裡,黎淵將小耗子放出來,他端着茶杯,眉頭微皺。

方寶羅說的含糊,但他大概也能猜到,老韓果斷出手擊殺石鴻,多半與自己有些關係。

石鴻若真得罪了他,也當不了這十幾年的少谷主。

黎淵思忖着。

他覺得,除非公羊羽也是韓垂鈞那般性子,否則這個時候,斷然不會為難他和方寶羅才是。

“呼!”

思量了許久,黎淵放下茶杯,吞服下幾枚丹藥,走到院子里,開始站起兵體勢。

船上的十幾天里,他武功又有進步,尤其是兵道斗殺錘,隱隱已摸到了大圓滿的脈絡。

“這才六階的錘法天賦,要是換做十一階的……”

感受着幾口錘兵的加持,黎淵只覺掌中重錘與他血脈相連,一招一式沒有絲毫的遲滯感。

“短則三五個月,快則一兩個月,兵道斗殺錘就能大圓滿了。”

黎淵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錘法的進度,以此推敲出自己距離下一個境界的距離與時間。

這種感覺無比微妙,就好比做題時,面前擺放着清晰的解題步驟。

“呼!”

黎淵心念一轉,錘法再變,舞錘如古象甩鼻,這是古象六形錘。

這些天里,他時不時也會打幾套古象錘,雖並未傾注太多心血,但得益於錘法天賦的加持,進度仍然很快。

呼呼~

黎淵揮灑如意,錘聲不顯,四周的勁風卻鼓盪不休。

他的錘法造詣遠非之前可比,早已輕重隨心,即便是重錘狂舞,也可落地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