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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代的製糖技藝已甚為成熟,以品類而分,便有用白砂糖、橙橘皮和薄荷等製成“纏糖”,用白砂糖、牛乳、酥、酪等製成“乳糖”,用冰糖和奶酪製成“帶骨鮑螺糖”,以及摻雜山楂、松子、核桃仁等果乾果脯製成的“軟果糖”。

在“安樂集”因“萬馬堂”而逐漸繁華興盛之後,也有一家專營糖果蜜餞的店鋪在此落戶開張。

阿飛那一兩銀子說多不多,但用來買糖是足夠了,店家除了將各樣糖果都拿了一份,還貼心地贈送了一個用來裝糖果的小木匣。

此刻阿飛和鐵玲瓏並肩坐在安樂集西面的夯土圍牆上,那一匣糖果便擺在兩人中間。

鐵玲瓏時不時的捏一顆糖果放入嘴裡,帶着一臉的幸福和滿足,鼓着雙腮用力咀嚼,那模樣直如一隻小松鼠般可愛。

阿飛看她吃了一顆又一顆,忍不住出言提醒:“我聽說糖果吃多了對牙齒不好,你不如收起來留着慢慢吃。”

鐵玲瓏吞下嘴裡的糖果,又捏了一顆出來,才以極大的毅力蓋上木匣,笑嘻嘻地道:“這是今天的最後一顆了。”

說罷有些帶着點可愛的貪婪將糖果放入嘴裡。

阿飛搖搖頭問道:“你很喜歡吃糖果嗎?”

鐵玲瓏捨不得很快吃掉今天的最後一顆糖果,含在嘴裡慢慢回味,說話便有些含糊:“原本只是一般喜歡,但去年我們為了躲避昨晚那個壞蛋而離開家鄉,路上我又害怕又想家,經常會大哭。每次娘都會拿一顆糖果哄我,一路上吃得多了,就徹底喜歡上這甜甜的味道……”

阿飛沉默片刻後道:“以後再遇到這種惡人,你可以來找我幫忙。”

鐵玲瓏瞪大眼睛上下打量他,好奇地問道:“你武功很厲害嗎?”

阿飛淡然道:“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厲害,不過如昨晚的惡人,我還是有六七分把握對付的。”

“那已經很了不起啦!”鐵玲瓏拍手讚歎,隨即又有些遲疑地道,“你已經用糖果還了我送劍的人情,我怎麼好意思再麻煩你。”

“帳不是這麼算的,”阿飛搖了搖頭,又拍了拍腰間的簡陋鐵劍道,“我從去年開始用山中的猛獸練劍,若用的不是你送的這柄鐵劍,而是繼續用原來的木劍,最少有三次會重傷在猛獸的爪牙之下。所以你的這份人情,遠遠不是一盒糖果可以抵償。”

鐵玲瓏訝然問道:“你一家人都住在山裡嗎?”

阿飛面上現出一抹痛苦與哀傷,答道:“自三年前我娘病逝,我家便只有我一個人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鐵玲瓏有些慌亂的道歉。

阿飛並未說話,只是擺擺手表示自己並不在意。

鐵玲瓏看他確實沒有因自己的冒昧而不悅,又陪着點小心問道:“你打算一直在山裡住下去嗎?”

阿飛道:“那倒不會。我在山中只為方便找猛獸練劍,等到山中任何猛獸都難擋我出劍一擊時,便要進入江湖去成名。”

“成名?”鐵玲瓏有些不解。

阿飛點頭道:“因為一件事,我必須成名,而且是名揚天下那種成名。”

鐵玲瓏眨眨眼道:“那就是要像李大叔那樣咯?馬叔叔的名氣好像還稍差了一點……不過那很不容易吧?”

阿飛輕描淡寫地道:“也不會太過困難。江湖中有的是如昨夜那人一樣名氣大又作惡多的壞人,只要多殺幾個,自然能讓所有人記住我的名字。”“嘿,好大的口氣!”

一聲冷笑突兀傳來,隨即便有一個高大身影出現在鐵玲瓏這邊的土牆上。

阿飛反應極快,身形一閃已起身繞過鐵玲瓏將她護在身後,右手握住腰間劍柄,雙目注視來人。

此人二十上下年紀,身形面貌與伊夜哭有幾分相似之處,只是生了一雙閃着碧油油光芒的詭異眼睛。

“你是誰?”阿飛沉聲問道。

那人揚起雙手,手上赫然帶着一雙與“紅魔手”造型樣式極為相似的金屬手套,只是表面呈現的顏色並非血紅而是慘綠。

“‘青魔手’伊哭門下首徒丘獨,昨晚‘百鍊坊’中發生什麼事?我師叔伊夜哭如今在哪裡?老實說清楚,否則我便捏碎你們身上每一根骨頭!”

原來丘獨名為伊哭大弟子,其實卻是他的私生子,素來深得伊哭鍾愛。

近來丘獨藝滿出師,伊哭不僅將成就一世名聲的神兵“青魔手”賜了給他,還讓弟弟伊夜哭親自帶丘獨一段時間,通過言傳身教傳授他一些江湖經驗。

此次伊夜哭來關外追殺鐵湛一家以泄長安受辱之忿,丘獨也隨同前來。

伊夜哭為了面子,沒將在長安出醜的事情告知丘獨,所以昨晚也沒帶丘獨去“百鍊坊”。

丘獨本以為師叔此去定然翻手之間便滅了鐵湛滿門,心中也沒太當回事。但等了一夜直到早上日出,仍然沒等到伊夜哭歸來,他再遲鈍也知道出了意外。

因為想到連師叔都可能出事,丘獨便沒敢貿然到“百鍊坊”查探虛實,只在周圍暗中觀察。

後來見阿飛進了“百鍊坊”,不多時又帶了鐵玲瓏出來,他便悄然跟上,準備從這兩個孩子身上弄清事情的真相。

阿飛面對鐵玲瓏時稍顯柔和的一張小臉早又變得冷若寒冰,聲音也平靜冷淡不顯一絲情感波動:“伱可以試試。”

丘獨冷笑:“試試又如何?”

言出招隨,一對“青魔手”劈面抓來,手尚未至,已先有腥風撲鼻。

阿飛屏住呼吸,單薄的身軀如一根標槍穩穩紮在牆頭,手握劍柄一動不動。

直到對方招式用老,金屬手套的指尖距面目不足一尺,他口中驀地吐出一字:“死!”

話音入耳的同時,丘獨忽覺喉間一涼,體內的力氣飛速流失,雙手也不能再前進半寸。

他不可思議地垂下目光,卻見對面少年插在腰間的破爛鐵劍不知何時已拔了出來,身前能看到的劍身不過尺余,依此尺寸估計,劍尖應該已刺入自己的咽喉又從後頸穿出。

丘獨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只能在喉間發出一串毫無意義的咯咯之聲。

阿飛全然沒有第一次殺人的恐懼,面色平靜,手掌穩定,倏地拔出長劍。

一道血箭從丘獨的咽喉處標射而出,染紅身前三尺之內的土牆,身體向旁一歪,從牆頭頹然摔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