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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淬我刀芒,斬你武運

倭國,水月流劍派道場。

“水月流”是一個新近崛起,因人而興的劍道流派。

宗主石井小次郎少年時遍訪名師兼修多家,三十歲時觀水中月影而悟徹劍道中的虛實變化之理,自創“水月劍法”而開宗立派。

經過十年發展,“水月流”門下已有真傳弟子七人,普通弟子過百,煊赫一方,號為名流大宗。

黃昏,殘陽如血,將慘淡餘暉鋪灑在通往“水月流”大門的漫長石階上。

一身白衣、相貌仍如二十許人的馬空群拾級而上,反背在身後的右手提着一柄與蟬翼刀造型尺寸相同、卻是用紫檀木削成的長刀。

“水月流”道場的兩扇厚重木門緊閉,門內傳來聲聲呼喝及利刃破風之聲。

想來此刻“水月流”眾人正在練習劍術,閉門是為了防止他人偷學。

馬空群不以為意,向著那木門筆直走了過去。

眼看他的身體便要撞在門板上,那堅硬厚實的門板上忽地有一片無聲無息地破碎崩解,變成細碎的木屑簌簌落地,門上也便現出一個大洞,看邊緣輪廓卻是人形。

馬空群腳步沒有絲毫停頓,神色也沒有絲毫變化,如閑庭信步般從那破洞中穿過。

眼前是一個佔地極廣的院落,上百倭國武士在園中整齊列隊,彼此前後左右皆間隔五尺,隨着最前面並排站立的七個武士一起揮刀劈刺,每出一刀口中都發一聲呼喝。

面向院門帶領眾人練刀的七個武士眼見得這妖異的一幕,臉上齊齊變色,其中一人厲聲喝道:“來者何人?”

馬空群腳步不停,反背在身後的木刀卻移到身前,似很是隨意地抗在肩頭。

他一邊前行,一邊用半生不熟的倭語喝道:“石井小次郎何在?讓他出來見我!”

“你……你是‘雪衣妖刀’馬空群!”

看到他肩上的木刀,許多人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其中一人更驚呼出聲。

他們近來聽說了一個消息,有一個自稱“馬空群”的明人渡海而來,用一柄木刀挑戰倭國各地有名有號的武道高手。

初時大家還只以為這人是個不知死活的妄人,直到他用那柄木刀連斬十數名倭國高手,以及目前超過三百因見自家師長落敗身亡後翻臉圍攻的武士,這才知道來者不善。

因馬空群的刀法實已超越凡俗,如妖如鬼無比可怕,平素又喜穿白衣,所以人們便稱他為“雪衣妖刀”。

今日他們的師父石井小次郎之所以沒有親自指點他們練武,正是因這件事心緒煩亂。

馬空群聽到這個聽着實在有些彆扭、卻已經被人傳開無從更改的綽號,有些苦惱地搖了搖頭,腳下仍繼續前行。

那些“水月流”的普通弟子雖有上百人,卻沒有一個敢上前阻攔,反而如波開浪裂般自動讓出一條通道,任由馬空群長驅直入來到屋檐下。

一個四十餘歲年紀、穿一身白色武士服,腰插長短兩口倭刀的男子從屋內走出,臉色陰沉冷厲的與終於駐足站定的馬空群相對而立,微微躬身道:“閣下究竟與我國有何仇怨,為何接連殺害我國高手?”

馬空群哂道:“你倭國各宗門流派讓弟子混在侵擾我國沿海的倭寇之中,用我國軍民的性命磨礪武技刀法,可是有仇有怨。所謂‘寇可來,吾亦可往’,如今本座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借霉中高手性命淬鍊刀意,為來日與人約好的一場決鬥熱一熱身!”

他倭語半生不熟,因此這番話說得極慢,保證對方能夠聽懂。

石井小次郎臉色鐵青,沉聲問道:“若是為了淬刀,閣下打算殺多少人才肯收手?”

馬空群漫不經心地道:“如今距離決鬥之期還遠,所以不用太趕時間,完全可以殺到再無值得本座出刀之人為止!”

石井小次郎心中劇震,隨即_目暴喝道:“狂妄!你以為憑一擊之力,便可以斬我一國之昌隆武運?”

馬空群悠然道:“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做不到?廢話已說得不少,若你沒有其他問題,便拔刀罷!”

石井小次郎迅速恢復了激蕩如沸的心境,目中的憤怒與恐懼亦瞬間平復轉為清明,雙手齊出探向腰間,右手正握長刀的刀柄,左手反握短刀的刀柄。

馬空群依然鬆鬆垮垮地站在他對面兩丈距離處,肩扛木刀,嘴角噙笑。

一聲清脆嘹亮的錚鳴聲響,長刀出鞘,宛若一彎寒月降臨人間,裹挾着無邊清冷皎潔月光斬向馬空群的頸項。

在炫麗至極的刀光掩映下,那口短刀無聲無息地抹向馬空群的小腹。

月在高天,水中留影,虛實變幻,無形無相,此正為“水月流”刀法的最高奧義。

“只是如此嗎?”

馬空群搖頭輕笑,肩頭木刀彈起迎面筆直斬落,招式平平無奇,速度不快不慢,卻神奇地後發先至,在石井小次郎一長一短、一虛一實的雙刀攻至之前,在他的眉心處一觸即收。

石井小次郎攻勢驀然停下,保持着雙刀合擊之勢僵立在原地,眉心處現出一抹寸許長的淡淡刀痕。

馬空群看也不看他一眼,將木刀反背回身後,轉身溜溜達達地向外便走。

“師父!”

在“水月流”眾弟子的悲呼聲中,石井小次郎仰面摔倒,雙刀脫手落地。

那七名真傳弟子圍上前來,見師父早已氣絕身亡,登時都紅了眼睛:“大家一起上,殺了他為師父報仇!”

馬空群停下腳步,環顧四周這些被悲憤暫時掩蓋了恐懼,各自提刀圍了上來的眾人,微笑問道:“你們確定如此?”

在這座道場內,殺聲陡然高漲,片刻後歸於沉寂。

馬空群仍從自己弄出的大洞施施然出門,一身白衣不見半點凌亂也未沾半滴血跡,身後的道場內卻已橫七豎八倒了七八十具屍體,“水月流”七大真傳俱在其中。

二十餘名“水月流”普通弟子失魂落魄或站或坐,盡都噤若寒蟬、體如篩糠。

馬空群站在門口,從懷中摸出個羊皮卷,展開之後卻是一幅清晰的倭國全境地圖,上面密密麻麻地標註了許多倭國武道流派及高手姓名。

他又取出一支炭筆,在用一個圓圈圈出的“水月流石井小次郎”幾個字上打了一個“×”號標記,又將在最近出的“寶藏院大野石”幾字上畫個圓圈。

仔細辨認一下方向後,他將地圖收回懷中,迎着堪堪落到地平線處的夕陽大步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