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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菜呀,地里黃呀,三兩歲呀沒了娘呀~”

寧宴醒來的之後,耳朵里就鑽進來這首極為悲慘的歌謠,瞧一眼正在唱歌瘦的跟非洲難民一樣的小包子,再瞅瞅漏了一個大窟窿的黃草屋頂。腦殼一抽一抽的疼了起來,同時一縷不屬於她的記憶被灌入腦子裡。

伸出髒兮兮的跟雞爪子一樣的手指,在鬢角輕輕揉了幾下,等頭疼感覺減弱才稍稍理清一點兒現狀。

她竟然穿越了,這具身子的主人跟她同名也叫寧宴,不過經歷完全不一樣,她是二十一世紀的兵痞女王,死於維和任務中。

原主則是大力少女,未婚先孕,差點兒被浸豬籠,生母不喜,還要把她賣給鄰村的瘸子、一個想不開就碰頭尋死的小農女。

至於旁邊兒慘兮兮的小包子則是原主失貞之後生下來的,名字也很一一言難盡,寧有餘,也不知道是年年有餘還是多餘的余。

寧宴正在思考何去何從的時候,耳邊響起小包子略帶嫌棄的聲音:“娘,你不尋死了?”

“有你這麼跟娘說話的?”

“不尋死就想想晚上吃什麼吧!”小包子說完就撐起小手轉身往茅草屋裡走去,兩條瘦小的短腿努力倒騰着,慢慢遠離寧宴的視線,寧宴嘴角抽了兩下,恨不得起身咆哮一聲不孝子。

然,有心無力。

夏日裡熱騰騰的風熏得人難受,寧宴捂着餓癟的肚子,起身跟在小包子後頭往茅草房裡走去,房間很空曠乾淨,除了一張破舊的木板床、一床破被子,缺了腿的桌子,幾個粗瓷碗就沒有別的家當了。

灶房在籬笆院子的角落裡,幾根木頭搭建的,極為簡單。

原本放米的袋子比臉還乾淨,這要怎麼填飽肚子?

寧宴心裡無奈的很,雖說背靠着大山不可能把人餓死,但是現在面臨的問題很嚴肅,就算她天賦異稟力氣大,但是身體處於飢餓狀態除了走路,連打人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去山上打獵了,就是能不能走到山上都是問題。

至於原主的娘要將原主賣給隔壁瘸子的事兒,寧宴沒有怎麼放在心裡,天大地大,吃飽最大,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填飽肚子之後再說。

視線落在小包子身上,看着小包子趴在地上手裡拿着一根木棍子在地皮上劃拉幾下,一剜,處於沉睡中的知了猴就暴露在眼前了。

寧宴眼睛一亮這活兒不費力,從地上撿了一個小木棍,加入了小包子的隊伍,兩人走出院子,在院子後頭的林子里蹲下來,一會兒工夫就挖了一碗的知了猴,同時寧宴手裡還抓着一大把的馬齒筧、灰灰菜。

馬齒筧灰灰菜都是野菜,有藥用價值,生命力很頑強,關鍵是能吃,寧宴可不覺得一碗知了猴就能填飽肚子。

趴在樹上的知了不知疲倦的叫着,叫的人昏昏欲睡,腦袋有傷的寧宴暈暈乎乎跟在小包子身後,一步一步往家裡挪着。

走在前頭的小包子寧有餘一臉嚴肅,時不時往後瞥一眼,圓溜溜的眼睛裡閃過驚訝,娘今天竟然沒有罵他沒有打他,就跟換了一個人一樣…--

…奇怪了。

對於小包子的驚訝,寧宴自然是發現了,這也很容易理解,原主是恨小包子的,如果不是稀里糊塗的被人睡了,她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生下小包子更不在預計之內,心裡不平又怎麼會善待孩子,平日里對小包子更是非打即罵,小包子能夠活到現在也是命大。

現在身體的芯子換了,作為接受良好教育的人自然不會兒去做虐待兒童的事情。

小孩子都是敏感的,態度稍稍改變一點兒,就能感受到。

雖然知道小包子好奇,但是寧宴不會主動解釋什麼,她又不是原主,於生活習慣上肯定有些不一樣,如果每天裝成原主的樣子,唯唯諾諾還虐待孩子,那還不如不重活這一遭。

捧着豁口碗,一瘸一拐的回到空蕩蕩的院子里,寧宴就開始處理沾染泥巴的知了猴。

知了猴放在鹽水浸泡,再用油炸最為美味,可惜的是這個家太窮了,連最基礎的米都沒有更別說油鹽了。

寧宴只能用干鍋翻炒一下,炒熟之後,將野菜煮了,沒有油鹽醬醋,即使是寧宴也沒有辦法將野菜變成美味,只能用清水煮熟,坐在石頭墩子上,拿着筷子夾着知了猴就着野菜往嘴裡塞去。

許是餓急,寧宴竟然覺得野菜也很好吃。

一晃眼的功夫,碗里的知了猴就被吃完了,瞧一眼瘦巴巴的寧有餘,寧宴就覺得亞歷山大:“還餓嗎?”

“不餓了。”寧有餘搖搖頭,端着兩個豁口碗往院子里的水瓮旁邊走去,踩在石頭上拿着水瓢子,淘出一盆水把碗洗乾淨,放在灶房裡破舊的櫥櫃里。

許是因為身子太過於瘦弱,寧有餘的腦袋被襯托的很大。

就跟……前世看過的大頭兒子一樣。

寧宴嘆一口氣,窮人家的兒女早當家是什麼意思,現在的寧宴是再理解不過了。

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找到一把生鏽了的斧頭,轉身往小包子看去,張口:“我去山上砍點柴兒去。”

“砍柴?就不怕被熊瞎子吃了?”

“……”這小鬼到底怎麼說話的,寧宴額頭直跳,頭上的傷口也疼了起來。

她必須得上山一次,腦袋上受傷,不上藥是不成的,她需要的藥材又買不起只能上山採藥,耽擱這麼久還沒有發燒已經算是運氣好了。如果發燒了,大概會再死一次。

“在家裡等着,晚上回來給你帶肉。”

寧宴剛走出家裡的柵欄門就聽見身後傳來塔塔塔的腳步聲:“我跟你一起去!”小包子跑到寧宴身後,眼裡還帶着不安害怕。

……害怕?是了,剛才原主撞頭尋死,怕是將小包子嚇到了。

原主再不好,也把小包子拉扯到現在了,說是相依為命也不為過。

寧宴拉着寧有餘往山上走去。

穿過一條小徑走到山腳,除了盛開的野花不知名的花草時不時會有兩隻灰色的野兔從眼前跳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