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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那邊有人嗎?”我問道。

“沒有。”桑吉答道。

這是個空村,一百多年前加上巫師還有十六個村民,但現在卻一個人都沒有了,我不知道他們是搬走了還是死了,雖然我更傾向於後者。

這些小木盒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他們如果搬走肯定會帶上,神哥一直在盯着那塊石刻一言不發,漸漸皺起眉頭。

老黃開始去扒拉那些木盒,他一個個打開,看一眼又合上,直到看了十幾個,從其中一個裡面拿出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

我完全看不出那是什麼,它很小,只有半截小指那麼長,表面皺皺巴巴的。

老黃舉着看來看去也沒看出端倪,他放在鼻子下聞聞,似乎也沒聞出什麼。

“那是人的舌頭。”神哥突然說了一句。

“舌頭?!”

老黃叫了一聲,脫手就把那個東西扔了,小小的一塊骨碌碌地在地上滾了幾圈。

老黃在木桌邊使勁地蹭手,我則不由自主地遠離了木桌,這上面可是有幾千個木盒,難道每一個裡面都裝了一條舌頭嗎?

我感覺很噁心,仁增喇嘛講過這個村裡的人都被割掉了舌頭,沒想到竟然保存在這裡,他們那麼看重舌頭,為什麼還要割掉?那塊石刻到底是什麼東西,他們竟然用舌頭供奉。

這個村子的歷史真的比我想象的悠久多了,幾千個舌頭就是幾千個人,村子裡總共也就那麼五十幾戶,他們究竟在這裡住了多久,更神奇的是竟然從未被發現。

一股涼氣從心底竄起,這麼多人這麼多年怎麼可能不被發現呢,他們一定是把誤入山谷的人都殺掉了。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神哥還在看那塊石刻,我走過去問他:“你怎麼知道這是舌頭?”

神哥一指石刻:“這上面寫的。”

他居然看得懂,我不禁想起了阿川,那個傢伙會易容,這個神哥該不會就是他?

我很快就壓下了心裡的愚蠢想法,那個傢伙雖然一副神經病的樣子,但他肯定不會喬裝得這麼亮眼,神哥和他沒一點相像。

老黃和桑吉都圍了過來,我們幾個像孩子一樣看着他,等他講故事。

“這上面記了村子的起源,它說秦朝的時候,有個人從塞外回家的路上遇到了雪崩,死在山裡,跟隨他的二百名將士只剩下了五十三個,但他們對這個人很忠心,就把他的屍體搬到了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埋葬。

這個人有一個秘密,他們這些人全都是守護秘密的死士,當時時局動蕩,他們擔心回去會泄露秘密,就留在這裡當了守墓人。

他們娶了附近村落的蠻夷女子為妻,為了保守秘密,就把自己和妻子的舌頭割掉,耳朵戳聾,村裡每出生一個孩子,就要先這樣做,他們把割掉的舌頭放在這裡供奉,來證明守護秘密的決心。”

屋裡陷入一片寂靜,老黃一臉嫌惡:“變態。”

老黃的評價特別中肯,我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手臂,還證明決心呢,根本就是殘忍,怪不得那個舌頭那麼小,原來是嬰兒的。

有了這些,一切都可以推斷出來,他們如此殘忍,肯定會流傳出去,那些蠻夷很可能都搬走了,這裡變成了一個真正的絕地。

他們沒辦法再娶到妻子,只能選擇近親結婚,隨着時間推移,他們的後代就會有越來越多的殘障,發展到一百多年前,村裡的人幾乎死絕,剩下的也都是些近乎智障的野人。

阿旺所見到的一切都說得通了,我只是沒想到這個村子的歷史會追溯到先秦,秦在我眼裡是個很神秘的朝代,它創造了一段輝煌,卻又消逝得那麼快,它的歷史很清晰,但細節又很混亂,其中還夾雜了大量至今無法解開的謎團。

葬在這裡的人一定有很高的地位,不然也不會有兩百多人護送,這裡不是他死亡的地方,我沒法推斷他是誰,從哪裡來到哪裡去。

這塊石刻根本沒記載真正有用的東西,沒有時間,沒有墓主的姓名,更沒有具體的秘密,從另一方面來說,他們的保密工作做的很成功。

我很無奈,我們還是得進那個洞看看,我轉頭看了一眼石刻,它很大,刻的字很多,神哥說的也太簡潔了。

神哥就像會讀心術一樣,突然開口:“那上面一大半都是五十三人的名字。”

我下意識地“哦”了一聲,反應過來詫異地看他,只見他神情自然。

我感覺自己真是疑神疑鬼,難道是和老黃在一起待久了,看誰都怪怪的。

“我們就在這休息,明天去那裡。”神哥開口。

“這兒?”老黃過來拉我,“你喜歡在這就在這,我們去旁邊的房子。”

我還是覺得四個人在一起比較安全,但這些舌頭真的讓人不舒服,雖然沒什麼危險性,可只要想起來就頭皮發麻。

我略一遲疑就跟着老黃下了樓,我們進了右邊的那個空屋,但誰都不想去碰那些又臟又臭的羊毛氈,就把一樓的木製桌椅向裡面搬了搬,枕着包袱,直接躺倒在木地板上。

桑吉明着是老黃雇的,現在卻唯神哥馬首是瞻,我倆根本不能指望他。

地板很硬卻不涼,真正的房子比山洞強得多,這裡安靜又沒風,很適合休息。

我特別累,但還是睡不着,滿腦子都是心事,我想和老黃說說話,他卻呼嚕震天。

我強迫自己入睡,明天肯定有一場硬仗要打,但我最起碼知道那不是地獄,只是一個墓穴,至於阿旺看到的那些魔鬼,或許是殭屍吧。

以前說起殭屍我肯定特害怕,自從在泰興親自和殭屍打了一架,我的恐懼也減輕了很多,它的確很可怕,但只要把它想成是一個格外強壯速度格外快的人,就好多了。

我在渾渾噩噩中入睡,睡得很不好,我夢見自己躺在外面的那座橋上,大雪紛紛揚揚的把我覆蓋,我很冷很冷,卻怎麼都動不了。

我拚命掙扎,總算能動了,手腳一動,就立刻醒了過來,只感覺頭疼欲裂。

老黃還在睡,只是呼嚕聲小了一點,我煩躁不安,就像要發生什麼大事似的,我盯着二樓的地板,想象着從前生活在這裡的人。

信仰真的是很可怕的東西,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絕不會相信世上竟能有一批人,為了保守一個秘密而割舌戳耳,隱居千年。

我總感覺這件事有哪裡不對,卻又難以摸索,我仰躺着思索了半天,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我知道哪裡不對勁了,如果這個村子的人都死了,那他們的屍體在哪兒?

就算以前死去的人都被埋葬,最後也該剩下一個,他總不會自己跑到墓穴,現在這個人在哪裡?

我瞬間出了一身冷汗,他肯定沒死,要麼離開了村子,要麼還在村裡。

我們這麼多人竟然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沒想到,如果那個人離開了村子還好,如果他還在村裡,我們搞出這麼大動靜他肯定會發現,現在一定是躲在暗處準備襲擊。

我沒法再睡了,抬手就去推老黃,老黃哼唧了幾聲愣是沒醒,我一把捏住了他的鼻子。

這一招屢試不爽,老黃立馬就坐了起來,一看是我抬手就想來一下,又反應過來放下了手,小心翼翼地問:“咋了?”

“這村裡可能有人,我們去找神哥他們。”

老黃一臉懵:“我們都看了哪有人。”

“沒有活人,那死人呢?”

老黃瞬間就明白過來,臉色立時變了,他背起包袱,也不敢再開手電,我倆就像小偷一樣,悄悄走到門邊推開一條縫。

外面沒有人,我們用最輕的腳步出門,快速走到祠堂門前,門關得很嚴,不像是有人來過,我倆鬆了口氣,迅速開門進屋。

我扶着木梯開始爬,樓上很靜,神哥他們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我記得桑吉的鼾聲也挺響的。

難道說他們已經遭到了襲擊?

我心中一緊,迅速上爬,剛探出腦袋旁邊就突然衝來一個人影,我根本沒看清,他就已經用一隻手鉗住了我的脖子,力氣極大,我差點沒昏厥,緊接着我的上半身就被他按在地上,腰卡在洞口,扭成一個極限的角度,疼得我感覺脊椎都斷了。

我眼前一片漆黑,腦子卻是清醒的,當即心道糟了,我的喉嚨被捏得死緊,只能發出很低的哼聲。

“大澤!”

“是你?”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我脖子上的手瞬間鬆了,我感覺腰馬上就要斷掉,他一鬆手我重心不穩,又是以仰着的角度,身體立即向下滑去。

我感覺有兩隻手伸到了咯吱窩下,他迅速把我拖了上來,我猛吸了幾口氣,才看清是神哥。

“大澤你沒死就吱一聲!”

老黃舉着工兵鏟氣勢洶洶地爬上來,我半死不活地轉頭看他:“吱。”

氣氛特別尷尬,老黃只露出了半個身子,舉着工兵鏟的樣子傻得要命,他迅速爬上來:“吱你妹啊吱,要是壞蛋你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