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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川回頭向身後看了一眼,又很快轉回來:“看來是我想錯了,那不是陪葬,就是個地窖。”

“那屍解蟲呢?”我接了一句。

“誰知道呢,為了看守金錢?”阿川很隨意,“說不定這些蠻夷根本就不知道屍解蟲的存在,它們原是生在別處,只是隨着水流聚到了那裡,沒有根據的話我不能說。”

沒有根據的話你說的還少嗎?我心裡想着,卻沒有說出口,仔細想想,阿川說的話的確滴水不漏,不確定的事情他總會加上估計。

“走吧。”神哥開口。

沒有人再說話,我看到對面的洞壁上有一個出口,那裡和我們腳下的岩石靠着一條石橋相連。

石橋非常窄,像是天然形成的,只是橋面被打磨了一下,我看到橋中間最窄的地方最多只有半米,橋身也很薄,似乎稍有壓力就會斷掉。

神哥走了上去,他走得很平穩,橋也沒有一絲異樣,阿川和老黃都跟了上去,看來這石橋還很結實,我們一個個走上,很快就走到了我先前注意過的地方。

那是一個直徑十幾米的圓坑,裡面沒有燒灼的痕迹,只有外圍被熏染成了黑色,我看到坑裡密密麻麻全是白花花的骷髏,它們隨意堆疊着,幾乎分不出完整的人形,裡面似乎還摻雜着一些別的東西,骷髏太多了,我根本看不出這個坑有多深。

“大澤,你看坑邊。”老黃突然開口。

我把目光從屍骨上移開,去看坑壁,頓時倒吸一口涼氣,腳下一軟差點沒從橋上掉下去,幸虧小七在身後拉住了我,我現在已經沒那麼怕屍骨了,但這個坑裡除了屍骨,還有密密麻麻的蠱王!

它們的數量太多了,層層疊疊地黏附在坑壁上,就像無數血紅的葡萄堆在一起,那紅黑色的豎瞳就像億億萬萬隻眼睛,正從深淵下注視着我們。

它們似乎不喜歡這些只剩下白骨的屍體,並沒有爬在屍骨上,坑外被焚燒過的屍油散發出濃重的草藥味,阻擋了它們離開,已經這麼多年了,我甚至看不出它們是否還活着,它們現在完全是一動不動,像與石壁同化了。

橋正好經過石坑上方,我們必須從它們頭頂走過,我一想起阿川曾踩爆的那隻就頭皮發麻,它們害怕蟲葯,不會來襲擊我們,但如果掉進去擠爆一堆,想想那血漿似的蟲液還不如去死。

神哥連看都沒看就走了過去,阿川走到坑上方,舉着手電仔細看了幾眼,露出饒有興趣的神情。

他蹲下了,拿着手電照來照去,手電光掃過的地方,那些蠱王像波浪一樣騷動着,它們竟然還沒死,只是長久地沉睡在黑暗中,光把它們喚醒了。

我真的很怕它們爬出來,即便是夠不到我們,阿川卻沒再照它們,而是掃着下面的白骨。

我早就看到白骨中間混雜着一些奇怪的東西,現在看也看不清是什麼,它們或大或小,黑壓壓的混在骨頭堆里,整個屍坑散發出一種怪異而噁心的味道。

這種味道走到屍坑正上方尤其明顯,屍骨不該是這種味道,裡面除了腐臭還有蟲子的腥味,還有亂七八糟的難聞怪味,不知道是什麼散發出的。

“有意思,這是個蠆坑。”阿川站了起來,他的目光一直在那些白骨上。

“蠆坑?”

我根本沒理解這是個什麼詞,我的語文水平從小就不咋滴,這個字發音又怪,完全超出了我的知識範疇。

“嗯,蠆坑,這才是真正挑選蠱王的方法,”阿川笑道,“把很多不同的毒蟲放進一個坑裡讓它們互相殘殺,最後留下來的那個就是最毒的蠱王。”

我愣愣地看着那些蠱王,總感覺有些違和,就像阿川所說,它們連普通的蟲葯都怕,也能叫做蠱王嗎?

那些堆在白骨中的肯定是別的毒蟲的屍體,它們都是被蠱王毒死的,難怪黑壓壓的一片,又扭曲得看不出形狀,我感覺自己真是小看了它們,它們該有多毒,才能把毒蟲也毒死?

能成為蠱王的,會怕蟲葯?我越想越覺得蹊蹺,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我們真是想多了,焚屍坑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這個蠆坑,怪不得外面這些屍油里全是草藥味,他們也是怕蠱王從蠆坑裡爬出來吧。”阿川喃喃道。

這是沒有人了解的未知領域,我一向覺得阿川神通廣大無所不知,但來到這裡他說出的大多是推測。

“看來家族有必要拉幾個草鬼婆了,這方面的短板有點危險啊。”阿川的視線越過我和老黃,看向小七。

小七不置可否,阿川癟癟嘴沒再說下去,他快步穿過石橋,神哥已經在那個黑漆漆的洞口邊等很久了。

我不再看腳下,幾乎是小跑了過去,我還是覺得不安,這些蠱王很可怕,卻和我想象中的蠱王相去甚遠,就算它們厭惡蟲葯的味道,只是氣味而已,總不會致死。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不論是能把人變成有思想的怪物的鬼蜘蛛,還是能把活人溶解掉的有記憶的屍解蟲,它們看起來都比這個所謂的蠱王厲害得多,稀奇古怪的事物見得多了,好像不會操縱屍體的就要差上一個檔次。

我走到橋頭又回望了一眼,這種東西還是沉睡在黑暗中比較好,不論是出於什麼目的,這個洞給我的感覺只有邪氣和陰森。

我看着眼前黑漆漆的洞口心裡發怵,不知前方還會有什麼等着我們,神哥見我們到齊轉身前行,手電照去,一條長長的墓道出現在眼前。

墓道的出現讓我有些措手不及,我還以為前面又會是一副恐怖的景象,但是什麼都沒有,只有墓道,它開鑿得很平整,墓道兩邊的石壁上刻滿了異蟲毒蛇,下方還有小小的人形在仰望。

我感覺自己穿越了,我們似乎又回到了剛進入古墓的時候,這裡一看就是和那裡相連,我們回來了,只是不知這裡通向何處。

“他們不會真是住在地底吧?”老黃念叨了一句。

我也有同感,這裡已經不像是古墓了,古墓不會有如此龐大的面積,也不會有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再怎麼奇特的墓葬也該有跡可循,這裡根本就讓人摸不着頭腦。

阿川沒有說話,他也不明白,他也沒法解釋,他一次次推翻自己的結論,說出來的也不可信。

我們深入墓道,我越走越覺得我們是回去了,如果不是空間的交錯,我肯定會迷失,我們這一路都是向下走,不可能回到高處。

這條墓道的坡度一路向上,雖然很緩,但我們的確是越來越接近目標,我們遲早會走回去。

墓道太長了,錯綜複雜的岔路和外面的一樣,有些岔路似曾相識,我們好像真的走過,我現在非常混亂。

神哥在岔路里拐來拐去,我們像行走在一張巨大的蛛網裡,說也奇怪,在這種空無一人的地方總該有蜘蛛網的,但我一個也沒看到。

這裡也沒有其他的飛蟲,處處都透着死寂和邪氣,我不知怎麼突然就想起了那個荒村,在那個村裡也是沒有蟲影的。

荒村一直是我心裡的疙瘩,我又想起那個詭異的人形,現在竟然後悔沒翻出來看看。

我們就像無頭蒼蠅一樣在洞里亂走,如果不是神哥帶着,有些很相像的地方我肯定以為自己已經走過,這地方錯綜複雜,電子設備全都是廢鐵,難怪就算是墨家也找不到玉。

坡度一直在向上,我感覺洞里越來越悶熱,我們離地面還遠,這點點坡度幾乎高不了多少,大概是沒有水流的原因。

我汗如雨下,身上抹了一層又一層藥膏,也不敢隨便擦,我感覺自己像被悶在發酵罐里,汗被藥膏阻擋着,像蟲子在掙扎,身體內部似乎有什麼想要噴發出來,全身的皮膚都在發脹。

我只能大口地呼吸,走在水裡比這種悶熱舒服得多,我甚至開始懷念石胎帶來的涼氣,說起來我們已經很久沒看到它了,我暈倒的時候他們可能做了些什麼,它已經不敢跟着我們了。

這樣也好,這種東西留着終究是個禍害,我不想傷害任何東西,但如果它一直來騷擾,也不會姑息。

墓道漸漸開闊起來,兩旁的石刻也出現了些別的形狀,但都是蟲子,只是變得更加高大,更加奇異,原本只是蟲和人,現在也多了環境,我看到上面有明顯的溶洞和天坑的樣子,尖尖是石筍倒懸下來,指着下面的蟲和人,它們腳下也多了水流樣的波紋。

石刻在變化,大抵也就是這個樣子,我很快就失去了耐心,只是跟着他們一路前行,阿川倒是興緻盎然,舉着手電一點點看過去,似乎要把它們的模樣記下來。

墓道越來越開闊,它漸漸變成了一個紡錘形的開闊墓室,墓室中間有一口很大的石棺,上面刻滿了扭曲的蛇形花紋,看起來非常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