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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開庭心中直打鼓,聽這口氣,不像是付明軒那兒傳的話,也不知道夏平生這都是哪裡來的消息來源,他看了看夏平生的臉色,小心回道:“因怕路上埋伏,就在水道上繞了個彎。”

夏平生看他一眼,道:“所以,還順便去了偃月宗門沉船的地方?”

“是去看了看,”燕開庭見夏平生臉色不善,立刻想要轉移話題,“現場倒是奇怪的很.....”

“怎麼說?”

“我與明軒二人,沉入水底看了看,發現河床上運船的殘骸,但是卻不見貨物痕迹.....”

夏平生略一沉吟,道:“用過午飯後,你去叫一下付家老大,跟我去見一見談嚮應。”

說完,便消失在了院子外的巷子里。

午時,燕開庭和付明軒一同出現在夏平生的雪域院前,燕開庭輕輕叩響了院門,嘴裡喚道:

“夏師,夏師!”

只聽見院子里毫無動靜,燕開庭透着門縫兒向裡面瞄着,嘴裡嘟囔道道:“根本沒有人嘛......”

付明軒心念一轉,道:“莫不是顯示已經先行一步了?”

燕開庭撓了撓頭,道:“不應該啊,夏師早上明明還說著,叫我們與他一同前去呢!”

就在這時,夏平生的聲音從上空傳了下來,只看見夏平生漂浮在院子上方,注視着二人。

“夏真人!”付明軒向夏平生行了個禮。

“夏師,您這是?”燕開庭不解地問道,夏平生凌空站在院子內的一棵白雪皚皚的古樹之上,難道剛剛一直在那裡看着自己了?

夏平生淡淡道:“我方才突然想起,前陣子院里遭賊,丟了個玩器,所以想看看有誰會在我離開時,進這院子。”

地上兩人先是聽得一愣,夏平生的院子哪是這麼好進的,不說他的正屋實際上是個洞府,非得到授權之人可進,就僅是燕府客院,附近也有明哨暗卡,正值多事之秋,又是物貿會魚龍混雜之際,守衛格外嚴密。

而燕開庭心虛,第一時間想起自己從夏平生那裡順來想研究一番的木核桃,已在破陣之力時用掉了,頓時噤若寒蟬。

夏平生落在兩人身邊,若無其事地道:“走吧。”

走出一段路後,付明軒終於想明白了,湊在燕開庭耳邊,忍笑道:“庭哥兒,我看你以後還是老實點兒,果然,夏師是什麼都知道的。”

燕開庭不禁在心裡翻了個大白眼,當初用那個法器時,付明軒可沒有說這話。

三人雖然沒有刻意隱蔽行蹤,但也不打算過早暴露行蹤。他們沒帶坐騎和代步法器,直接順着黑水河一路飛行。正值物貿會最熱鬧的時候,河面上船隻來來往往,多是裝滿了貨的貨船,而真正載客的卻是不多。

有點道行的人,出城即選擇空路,雖然有猛禽出沒,但比廣袤地面的潛在威脅還是要少些。道行不足的人,卻更是不會冒險出現在危機四伏的荒野之中,不是結伴而行,就是僱傭帶護衛隊的車行。

不過也有修鍊之人不願消耗體力,又用不起飛舟,就使用那種加持法陣的輕舟,猶若游魚一般穿行在河面的貨船之中,速度極快。

雲渡行在渭青和玉京中間的那段黑水河邊,總部在一個規模不大的寨子里,按道理來講,應該是那寨子依託着雲渡行發展起來的,早些時候,雲渡行所謂的總部,也只是過去談嚮應蹲在這裡收過路費的一個據點。

在靠近寨子時,一艘輕舟也快速向那邊駛去,將要到達岸邊,夏平生遙遙看了一眼,道:“來的正好。”

燕開庭和付明軒則是不明就裡,盯着那輕舟看。

遠遠望去,上面站着三個人,均是穿着尋常服飾,所乘坐的輕舟也並無多麼不同尋常,雖是加持了法陣,但行駛的也不算太快,只是輕舟上橫卧形的半弦月標記,看着有些眼熟,又一時想不起是哪家的徽記。

“偃月宗門。”燕開庭首先反應過來。

偃月宗門不在四門七派之列,但在九州成千上萬、大大小小的勢力中,實力是能排進前二十的。只是一向行事低調,在雍州地界活動較少,所以兩人一時沒有認出他們的標記。

待到落定在寨子前,那船上三名管事已經下了船,正扶着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走下輕舟來。

夏平生站在道路中央,正好擋住了他們前行的通道。這尋釁滋事的架勢十分明顯,想讓人看不見都不行。

“你是.....”那老者眼神微眯地打量着夏平生,總覺得有那麼一絲熟悉,但又想不起來。然後重重地哼了聲,道:“不管你是何人,相擋我們偃月宗門的道兒,可是找錯人了罷!”

兩邊的管事們則已經搶上前來,擼起袖子,嚷道:“一邊兒去,這地方本來就不寬敞!”說著,兩人各伸拳腳,就打算以力服人。

燕開庭在後面簡直不忍目睹,偃月宗門這些管事們怕是橫着走慣了,怕是要吃個大虧。

夏平生也不動,只見一名管事搶到跟前,準備將他推搡在一邊,手剛伸過來,便有如伸進了一團粘性極強的淤泥中,不能進也不能退。

“你!”管事兒漲紅了臉,卻也無法脫身,一陣哇哇大叫。

夏平生實在是被他吵得心煩,眼睛一閉,那管事就飛了出去,重重砸在水面之上。

“哎喲!”

一聲慘叫,管事直在水裡撲騰。

白須老者此刻倒是面色一整,往後望了望,啐了一口,道:“叫喚什麼!又淹不死你,真是丟人!”

說罷,老者輕手一抬,便隔空將那管事從水裡拎了起來。燕開庭和付明軒同時感覺到,這位看似有些老態龍鐘的滄桑老者並不簡單,竟然也是一個上師境的強者。

隨後,老者轉身看向夏平生,就沒有了方才那種目中無人的神態,他不卑不亢地拱手道:“不知是哪一位高人,我們初到此地,實在是不明白與閣下有什麼舊事。”

夏平生睜開眼斜睨了他一下,淡淡道:“玉京天工開物,燕家。”

玉京燕家?.......天工開物?!

那老者頓時恍然大悟,也明白了夏平生找到這裡的緣由。

“這位應該就是夏總管了,在下偃月宗門三房長老盧伯仲,方才下人管教不當,實在是失禮,還請您見諒。”

燕開庭心中冷笑幾聲,這些大門派的長老們變起臉來,和玉京的小家族也沒什麼兩樣。可見修士門派和非修士門派,在這點上區別不大。

然而夏平生此行本就不打算給任何人面子,偃月宗門和談嚮應這檔子事兒,已經是真正讓他感到心煩,只想早點搞定。

夏平生冷哼一聲,也不回話,轉身便走,燕開庭和付明軒立刻跟上。

望着三人不顧而去的背影,盧伯仲深深凹陷的雙眼之中就生出一股陰騭的寒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