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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奶邊走邊說道:“白無常留下的那些陰兵,還能聽我們的話么?”

小錢兒低聲道:“那些陰兵好像只聽陳野的號令,陳野不在,他們不會聽別人的話。”

我奶道:“那就說什麼都沒用了。老陳頭,我今天最後再問你一句。大義小我之間,你選擇哪個?”

我爺頓時愣住了:“小雲,你這是什麼?”

我奶看向了我爺:“如果,你爹來了,讓你去殺陳野,你去么?”

“我……我……”我爺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裡沒有問心石,可是,我奶的話卻比問心石還要犀利幾分。一句話就把我爺給問得啞口無言。

我奶步步緊逼道:“老陳頭,我在問你話。”

我爺白着臉道:“不可能,不可能……我爹不會幹那種事兒!你別瞎說!”

我奶沉聲道:“我沒有瞎說,陳搖鼓為了讓陳野去守封天谷,不惜逼死了小糖豆。他肯定要來逼你去殺陳野。陳野最後一絲的感情還沒泯滅,我們這裡任何一個人都有接近他的機會。陳野一旦被我們靠近,憑你爹的秘術修為,肯定有辦法殺他。”

“而且,我還告訴你,你爹最狠毒的地方,肯定是不在你身上做任何手腳。就讓你這樣去殺陳野?你去不去?”

我奶的話並非無的放矢,陳搖鼓來找我爺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且,不會在我爺身上施加任何秘術,因為陳搖鼓知道,暗族當中人才濟濟,精通各種秘術的高手大有人在,他在我爺身上做手腳,我爺很可能走不到我身邊,就得被人發現。只有逼着我爺神智清明的出手,他才有機會殺我。

我爺頭上的冷汗像是流水一樣的淌了下來,嘴裡一個勁兒說道:“不可能,你把人想得太壞了。”

我奶冷笑道:“如果來的不是陳搖鼓,是張安國,你又怎麼選擇?”

我爺臉色又是一變,如果來的是張安國,說不定我爺更難選擇了。他這一輩子都忠於知道職業,忠於國家,絲毫沒有任何的偏差,張安國到來,代表的必然不是他個人,我爺又該怎麼選擇?

我爺的身子連着晃了兩下,差點就要栽倒在地上的時候,卻聽見有人說道:“陳如飛,你給我站起來。”

“爹?”我爺回頭張望的時候,臉上帶着不是父子重逢的喜悅,而是前所未有的惶恐。

陳搖鼓本人沒來,可是他的聲音卻傳音了忘情谷。

忘情谷曾經是暗族的據點,陳搖鼓在這裡留下一些手段,也在情理之中。

我爺還沒找到陳搖鼓的聲音來自何處,我奶已經冷笑道:“陳如飛,我說的對么?這裡是忘情谷,也是你的問心石。”

我奶的聲音甚至比問心石上的大道之聲還要冰冷幾分,她知道,我們這些人里最有可能接受這個條件的人就是我爺。

現在,我奶自己就是那塊問心石。

她愛我爺,但是她不能接受我爺為大義來殺我。

陳搖鼓沉聲道:“我們陳家什麼時候輪到女人來當家了?女人就該相夫教子。可你做了什麼?沒幫過如飛,更沒教導好陳野。這樣的女人,我們陳家要不起,你走吧!現在就走!”

“爹……”我爺的聲顫了。

我奶呵呵笑道:“陳搖鼓,你以為你們陳家有什麼?除了陳野那孩子之外,不是不通人性的禽獸,就是什麼都不敢當的窩囊廢。我對你們陳家早就沒什麼念想了。”

“小雲!你少說兩句!”我爺急得臉色煞白,頭上的冷汗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屋子裡的人全都是我爺我奶的小輩,這種家務事,他們就算有心開口,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話,就只能一個個的那麼看着。

我奶冷聲道:“陳如飛,你憑什麼管我?我現在已經不是你們陳家人了,你想管,去管你們陳家人。”

我爺還沒來得及開口,陳搖鼓便說道:“初雲知,既然你不是陳家人了,那我們陳家父子說話,也請你不要插嘴。陳如飛,我來找你,是讓你去殺陳野。你去不去?”

“爹!那是我孫子啊!”我爺一下跪了下來:“陳野是我一手帶大的孫子啊!我的兒子沒了,兒媳也沒了,就剩下了陳野這麼一個孫子。當年,我流着眼淚把他從京城抱出來,抱到了東北,一點點的拉扯了這麼大。你讓我去殺他?”

“爹,爺爺殺孫子,那是要遭雷劈的啊!”

我爺說了那麼幾句話就已經淚流滿面,泣不成聲了。陳搖鼓卻冷聲道:“陳野不死,這世間必將生靈塗炭。陳野是你的孫子,別人的命就不是命了么?殺了陳野,能活人無數。你為什麼不去做?陳如飛,你不配做陳家的子孫。”

“爹!”我爺哭着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我下不了手啊!真的下不了手啊!你饒了我吧?你饒了我吧!”

“站起來!”陳搖鼓的聲音滿是猙獰:“你給我站起來,去殺陳野,去救蒼生。像陳家男人一樣,給我站起來。你不去,就不配做陳家子孫……”

陳搖鼓的話沒說完,陳三金猛一回頭,三把手術刀也從他指尖迸射而出,接二連三釘進了牆上的磚縫當中。刀尖上的勁氣迸出而出之間,生生把一塊青磚給震落了下來,露出了藏在磚頭後面的一道靈符——陳搖鼓就是用這張靈符知道了忘情谷里發生的一切。

我奶不等別人如何反應,從身上抽出長劍,隔空一劍向那張靈符絞殺而去。

“小雲住手!”我爺下意識的想要去阻攔我奶。

陳搖鼓也在厲聲怒喝:“陳如飛,你要是不肯聽我的話,我就——”

從我奶手中迸射而出的劍氣,瞬間把靈符給絞成了碎片,陳搖鼓最後用來威脅我爺的那句話也戛然而止。

我爺下意識怒吼道:“小雲,你幹什麼?我在跟我爹說話啊?要是我爹被氣出個……”

我爺說到這裡的時候,說不下去了,他看見我奶的眼裡透出了陌生的目光。

我奶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甚至是比看陌生人還要疏離,幾乎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感情。有的只是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