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顧順昌的謀
“現在的總長，未來的總司，江元廷這哪裡是虎將，分明就是未來的一尊軍方大佬！”
顧順昌似是在跟兒子說話，又似乎是在感慨的自語，“你倒是有一句話說對了，他是軍人，要不然……”
顧建勇問道：“要不然什麼？”
“如果他從政，那江家可就真的堅如磐石了！”
顧順昌感慨的說道：“萬幸，江家現在除了江閣老之外，沒有人能撐起這一攤子，江元廷又在部隊，未來的江家，算是瘸了一條腿。”
有一句話他沒有說出來，如果不是因為他對江家做出的如此判斷，他恐怕也不會在背後的閣老逝世之後，轉而投靠霍家。
退一萬步來說，如果江家沒有瘸腿，顧順昌即便是投靠了霍家，也不至於會拉下臉充當馬前卒，去針對江家的一個小輩。
或許在外人看起來，他顧順昌針對的是江閣老的孫子，江家第三代，從身份上來說，勉強能脫離以大欺小的惡名。
顧順昌自己也是在盡量的淡化自己在這場爭鬥中的影子，儘可能的把輿論和風評轉向年輕人之間的爭鬥。
可實際上顧順昌心裡卻是知道，他所做的一切，根本瞞不過真正的明眼人，更瞞不過江家。
如果沒有他的影響力，顧建勇又怎麼可能會如此輕易的就調動安泰集團？
呂奎那個老東西，沖的不是顧建勇，而是他顧順昌。
甚至在截胡溫泉度假山莊之前，呂奎還特意登門拜訪了他，儘管半個字都沒有提及溫泉山莊，但他們彼此都明白對方是什麼意思，更明白這次拜訪背後的含義。
江家又怎麼可能不明白？！
所以，這看似只是顧建勇與江川的爭鬥，而且只是一個小小的溫泉度假山莊，可實際上這背後所代表的，卻已經是他顧順昌與江川之間的較量。
或者更為準確的說，從一開始，這場較量就已經進入了極為激烈的階段，而接下來，便是將要白熱化了。
電視上的這段新聞已經結束，顧建勇重新靠在了沙發上，使勁的揉了揉臉，今天他的情緒大起大落，而且還要與江川鬥智，着實很累。
“我聽說，你與江川明天約斗？”顧順昌忽然問道。
“不是我，是許海陽。”
顧建勇說道：“江川太狂，激怒了許海陽，他要收拾江川，我就順水推舟，定下了明天再辦一個開業儀式。”
顧順昌問道：“許海陽有把握嗎？”
顧建勇聞言頓時笑道：“這哪裡是什麼把握的問題，我知道，江川有些實力，在上京的時候就連金分平都在他的手中吃了虧，但許海陽可不是一個人，這裡是雲江。
今天晚上我就是在跟許海陽和他的幾個師兄弟在一起吃飯，明天他們都會到場，江川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以一敵多。”
“胡鬧！”
顧順昌皺了皺眉，教訓道：“心怒則易失矩，氣盛而心不靜，爭勇鬥狠不過是最愚蠢的行為，這場比斗，誰輸誰贏又能有多大意義？”
顧建勇有些不服氣的說道：“當然有意義，江川所依仗的不過就是他的身手，我要徹底的把他的囂張氣焰打下去，我要讓他再也不敢輕易的挑釁我！”
說到這裡，他的臉色都陰沉了幾分，一想起江川掐着他的脖子，居高臨下惡狠狠威脅他的情形，顧建勇就感覺到脖子都在隱隱作痛。
這口惡氣在他心裡已經憋的太煎熬，他必然要出了這口氣！
“愚蠢！”
顧建勇臉色一沉，訓斥道：“打掉江川的囂張氣焰，又能如何？只會讓你有短暫的快慰，但卻會因此讓江川變得謹小慎微，更不會輕易的犯錯！到時候想要拿下他，反而難度更大！”
顧建勇張了張嘴，有些不服氣。
“善用刀劍者，必死於刀劍之下！既然知道江川依仗的是他的身手，那你就應該從這方面去尋找他的破綻。”
顧順昌說道：“打擊江川的囂張氣焰，不會對我們的最終目的有半點幫助，反而會增加困難。江川既然對你都敢動手，那就足以看出，靠拳頭說話早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
如此，他此前乃至以後，必然就會慣用武力，你應該做的，是要讓他多用武力，你要幫他去展現武力，明白嗎？”
顧建勇怔了怔，而後若有所思。
“行了，明天的比斗不管誰輸誰贏，都不許再有類似的舉動。”
顧順昌擺了擺手，說道：“另外，你要告訴籠山島的人，這一次比斗，可以贏，但是一定不能把江川打擊的太重，更不能重傷他。”
顧建勇琢磨了片刻，不禁恍然：“明白，要讓他繼續保持信心，習慣用拳頭說話。”
“唔！”
顧順昌微微頷首。
“那要不然這樣，直接做個局，把江川裝進去。”
顧建勇說道：“他不是習慣用拳頭說話嗎，那就讓他打個夠……”
然而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顧順昌打斷了。
“自作聰明！”
顧順昌瞪了他一眼，“你是想把江川裝進去，還是想把你自己裝進去？”
顧建勇被訓的不由愣了愣，“爸，難道你不是這個意思？”“我是這個意思，但卻沒有讓你去給江川布口袋！”
顧順昌哼了一聲，沉聲說道：“你要記住，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不能做的天衣無縫，更沒有十全十美的計劃！
做的越多，就錯的越多！
你想把江川往口袋裡裝，難道你以為別人都是傻子，就你一個是聰明人？”
顧建勇被訓的有些訕訕，卻也有些不服氣。
他既然要做局，又怎麼可能會輕易的被江川識破？
再說了，即便是真的被江川識破了又如何？
他只要出手，就會讓江川有口難辯，絕對不會太過刻意，到時候即便有江家的干涉，可只要警方秉公處理，江川都絕對跑不掉。
聽說江川以前在國外坐過牢，那這一次他在國內同樣也要坐牢，而且他顧建勇出手，江川再想出來，可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了。
“看來，你對自己的計劃很自信？”顧順昌看了他一眼，顧建勇的神色沒有逃過他的眼睛，知子莫若父，他一眼就能看穿顧建勇內心的不服。
“江川干過的惡事很多，我不會親自出手，他都跑不掉。”
顧建勇說道：“我只需要在他干過的惡事挑出一兩件，隨便做個局都可以讓他渾身是嘴都說不清。”
顧順昌緩緩搖了搖頭，說道：“建勇，知道我為什麼一直壓着你的級別，沒有把你提起來嗎？你從小就很聰明，這是好事，可也有壞處，因為你太聰明了，又出身優渥，以至於讓你養成了極為自負的性子。
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不只你一個聰明人，不說別的，每年公務員考試，那麼多人搶破了頭都要去爭一個崗位，你覺得能夠脫穎而出的，會不聰明嗎？
全華國絕大部分聰明人都在體制內，可為什麼那麼多聰明人卻都馬失前蹄，倒下了？
往往越是級別高的官員，一旦栽跟頭就會栽的極重，你有沒有想過，這是為什麼？”
“還能是為什麼？”
顧建勇當即說道：“有人要搞他們吶！”
這麼多倒下的蒼蠅老虎，有幾個真正是被監督機制揪出來的？
絕大部分，都只不過是內部廝殺和爭鬥的結果罷了。
“是啊，有人要搞他們。”
顧順昌贊同的點了點頭，隨即他話鋒一轉，又問道：“那你再說說，為什麼偏偏有人就能搞的掉他們？”
顧建勇怔了一下，不是因為難回答，反而是因為這個問題太簡單了，“因為他們被對手抓住了把柄。”
“那他們的把柄是怎麼來的？”顧順昌又問。
“那是……”
顧建勇張口就想回答，可話到嘴邊他才忽然反應了過來，不由說道：“爸，你直接說不要給江川做局不就行了，何必要繞這麼大一個圈子。”
“看來你也明白，他們之所以會被對手抓住把柄，是因為他們真的幹了，對吧？”
顧順昌沒有理會顧建勇的廢話，而是嚴肅的說道：“你要記住，只要你做了，就一定會有露餡的那一天，如此，江川的今天，就有可能是你的明天！”
“我……”
“你要做的，不是利用江川所做的惡事去給他布局，而是要鼓勵他多做惡事。”
顧順昌直接打斷了顧建勇，正色說道：“不管是思想上，還是實際行動上，順水推舟，永遠比掌控一切要容易的多，也穩妥的多。
想要對付一個人，最好的辦法不是你要去對他做什麼，而是你要把這個人了解透徹，要推動他去做什麼。
這個道理，老祖宗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經告訴我們了。”
顧建勇怔了怔，而後點頭，說道：“行，我明白了，讓江川多斗幾次，多殺幾個人，只要抓住其中一個罪名，就夠他喝一壺的，對吧。”
“你又錯了。”
顧順昌搖頭，“不是夠他喝一壺的，而是足以要他永世不得翻身，甚至，要他的命！”
顧建勇嘿嘿笑道：“我就是這個意思，沒區別。”
“區別大了！”
顧順昌瞪眼，沉聲說道：“你要記住，不做則已，做，就要一擊必殺。打虎不死反受其害，江川再如何，他也是江閣老的孫子，江元廷的兒子，這是一頭幼虎，幼虎也是虎。”
“明白，明白！”
顧建勇說道：“江川是虎，打就要直接打死。你放心吧，我會按照你的意思，坐實他一條罪名。”
他心裡卻不以為然，江川算什麼虎，即便江元廷是猛虎，可長在民間的江川也不過只是被野狗養大的狗崽子罷了。
“他的罪名，不需要你來坐實！”
顧順昌擺了擺手，說道：“這方面，我自有安排。你要做的，是要把控明天的比斗中，江川不會輸的太慘，不會傷的太重，剩下的，你不需要操心，只需要用心學習，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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