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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要發作,沈岩與蔣彪二人齊刷刷地起身跪在了地上,衝著顧墨之語氣鏗鏘道:“我等並非是什麼亮節高風之人,但是這些年在邊關,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弟兄死在西涼人手裡,承受着西涼人的羞辱與輕蔑,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怒火,恨不能早日一雪前恥。

今日得遇顧大人,我等心服口服,日後將誓死追隨顧大人,守護卧龍關百姓,捍衛長安,披肝瀝膽,死而後已!”

看來,顧墨之單純一腔報國熱血與功夫不足以令二人心服口服,二人見多了搜刮民脂民膏,貪贓枉法的頂頭上司,對新上任的上司戒心頗重。適才沈岩之言,不過是對顧墨之的試探與考驗。

二人一席話,令顧墨之頓覺熱血沸騰,擲了手中酒杯,站起身來:“事不宜遲,立即練兵場集合,清點兵力,我如實寫下奏摺,交由來人帶回京都,上奏給皇上!”

三人立即起身,前往練兵場,清點過兵馬,如實寫下奏章,交由來人。忙完已經是夜半三更。

花千樹在總兵府暫時安頓下來。

這總兵府里也不過只是一個空蕩蕩的架子,花千樹一行人來到這裡的時候,就連個婢女丫頭都沒有,只有一個做飯的婦人,人人喚她王媽。

抱劍嫌棄地在總兵府里轉了一圈,唉聲嘆氣,只能認命地將顧墨之居住的房間親自打掃了一遍,安頓顧墨之暫時住下,第二日再出去採購日常所需。

花千樹幫不了什麼忙,一是她的傷勢雖然已經有所好轉,但是元氣還沒有恢復,再加上身孕,使得她極是疲累,手腳都是虛軟的。

二是,她原本也不會做什麼,一向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習慣了,頂多洗洗涮涮還能勉力而為,這做飯與縫縫補補,她也只會紙上談兵。

所幸,自己離京之時,有先見之明,回到小院裡帶了足夠多的銀票,暫時間不用憂慮捉襟見肘。

至於日後自己的生活來源,還要先穩定下來,慢慢考慮。

顧墨之初來乍到,什麼都不熟悉,一切都要從頭做起,所以最初的時候很是辛苦,或者巡查城牆防禦,或者在軍營里摸爬滾打,一連數日,披星戴月,就連與花千樹說話的時間都幾乎沒有。

她自己一人在鎮上轉了兩圈,發現,這裡的店鋪少得可憐,百姓都極度缺乏安全感。女人總是用一塊看不出顏色的帕子遮住自己的臉和頭,男人臉上總是灰塵僕僕,好像走了十萬八千里,剛剛回來。

四處好像都是清一色灰撲撲的格調,風沙大的好像能在臉上割開一個口子。而且這裡沒有精米細飯,主糧好像就是那種硬得拉嗓子的高粱米窩窩。

這裡委實不是一個適合安營紮寨的所在,尤其是對於自幼嬌生慣養的她而言,想要適應這裡的清苦生活,需要一段時間。

可是,這裡的悠閑與慢吞吞的格調,又令她感到心安。若是七皇叔真的派遣了人手四處尋找自己,唯獨這裡,消息閉塞,正是山高皇帝遠。

既來之則安之吧。

今日顧墨之難得回府較早,換下一身厚重的盔甲,坐在院中,鋪展了一沓圖紙,皺眉苦思。

見到花千樹過來,也毫不避諱,並未收起。

“卧龍關防禦工程許多地方已經很薄弱,我與沈副將打算重新加固。並且重新挖開戰壕,設立地聽,也能有效地阻斷西涼軍的鐵騎攻入城牆之下。”

花千樹抿唇笑笑:“這些軍事上的機密,你如何也同我講起?”

“你不是外人。”顧墨之不假思索道:“而且,我相信,你不簡單。”

“喔?”花千樹訝異挑眉:“我信口胡說八道兩句而已,你便被蒙住了?”

“被蒙住的,豈止是我一個?”他從圖紙之上抬起頭來,望着花千樹:“無論是見識,膽識還是智謀,都絕非泛泛之輩。沈副將說,長安能夠有這種見識與智謀的將領絕非泛泛之輩,更何況,你只是一個家眷而已。”

“依照顧家在江湖之中的勢力,你若是想要調查我的身份,應當不難。”花千樹淡淡地道:“從一開始,我也並沒有刻意隱瞞什麼,只是想與前塵往事徹底地做一個了斷而已。”

顧墨之衝著她溫潤一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言之隱,你不想說,我也不會問,更不會讓人處心積慮地去打聽。畢竟,無論你是什麼身份,於我顧墨之而言,也只是朋友。”

花千樹忍不住心裡就是一顫,因為了顧墨之對於自己的這份信任。萍水相逢,不知根底,卻對自己這般坦誠,毫不懷疑。

而自己與夜放,好像就是死在了一種叫做“猜疑”的東西上。

兩人因為了前世的結,今生相愛相殺,從未真正地信任過對方。

夜放對自己小心提防,從來不會將他做事的目的坦白地告訴給自己知道。自始至終,她一直都在猜疑之中費心揣摩他每一件事情的用意。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註定了會有今天的結局。一根***,瞬間令好不容易堆積起來的感情分崩離析。

顧墨之對自己的信任,很溫暖,就像是卧龍關晨起時,升騰而起的太陽,令人感到生機盎然,有了無限的希望。

花千樹在他對面處坐下:“我沒有什麼見不得光的機密,假如,我的隱瞞會令沈副將他們心有猜疑,我也願意自覺地搬出這總兵府,不給你招惹麻煩。”

“這你倒是多慮了,沈副將與蔣副將對你都讚不絕口,絕對沒有這樣的意思。你一個單身女子,又身懷六甲,能到哪裡去,只管安心地住在我總兵府。過幾日,我會尋幾個婢女進府照顧你,你暫且委屈委屈。”

笑音未落,蔣彪便從府外急匆匆地跑了進來,面帶驚惶之色。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生了不好的預感。

“發生了什麼事兒?”

蔣彪好不容易穩住呼吸,開門見山道:“真的讓鳳蕭姑娘猜中了,西涼人集結了五萬兵馬,在距離卧龍關不足五十里處安營紮寨,真的是要對長安有所圖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