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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樹最恨別人拿花家滅門之災來說事兒,這老頭今天是真的招惹了自己了。

她眯起眼睛一聲冷笑:“說我花家滅門之災因我而起?此案乃是周千歲主審,太后娘娘親下懿旨,你說這話,是不是表示,周千歲是在以權謀私,殘害忠良?太后娘娘偏聽偏信,被一個小小的柳江權玩弄於股掌?

你說我挑撥七王爺與勁王府關係,是不是在罵七王爺昏聵無能?你說我魅惑皇上?按照輩分來講,皇上稱我一聲皇嬸,他過府探望我幾次,你便胡言亂語,抹黑聖上英名。

其他的我不做反駁,單純就憑藉你給我羅列的這三條罪證,我是不是就可以到大理寺狀告你,對聖上,太后,周千歲,七王爺不敬?我一時間義憤填膺,砸了你的草廬,拔了你的鬍子,爆了你的頭,應當也不為過吧?“

身後眾書生一聽,頓時嚇出一身的冷汗。

嚴格說來,他們給花千樹羅列的這頭三條罪狀,好像的確是有謀逆犯上的嫌疑,那都是掉頭的罪過啊。

因此,不消花千樹吩咐,眾人全都擼胳膊挽袖子,一副要抄家的架勢。

不好好表現表現,萬一人家真較真了怎麼辦?

老頭原本就理虧,背後搞搞小動作還可以,當著花千樹的面,那是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眼見花千樹成功地煽動起眾人火焰,仍舊梗着脖子不肯認罪:“簡直胡攪蠻纏!你個妖……”

“女”字還沒有出口,迎面就被一團泥巴砸了個正着,塞了滿嘴。

“他居心叵測,妄圖加害我等上京學子,大家拆了他的葯廬,到上京書院說理去!”

簡直一呼百應,誰也不甘落後。

大家“嘰哩哐啷”一頓折騰,大好的一片菊園立即枝殘凋零,落紅滿地,面目全非。

最初的時候,誰也不敢動這個老頭,偏生這個老頭不識時務,還要上前攔阻。被人一甩胳膊,就直接甩飛了,手裡的玉鱉直接掉落在了花千樹懷裡。

花千樹拿在手裡,左右端詳兩眼,衝著老頭還呲牙笑了笑,氣死人不償命。

“多謝老學士厚愛,這玉王八我就收下了,慚愧慚愧。”

毫不客氣地揣進了兜里。

竟然還有人趁機奉迎拍馬:“實至名歸,花王妃蘭心蕙性,今日合該您才能獨佔鰲頭。”

這拜年話誰都願意聽,花千樹自然也不例外,差點手一哆嗦,就把懷裡那些紙拿出來當著他們的面撕了。

可轉念一想,不行啊,萬一他們翻臉不認人呢?

所以,在眾人殷切的目光里,她又塞了回去。

老頭沽名釣譽,受學生追捧與擁戴,何曾受過這般羞辱?現在是一點故作深沉的形象都沒有了,氣得捶胸頓足:“老夫要去七王府向王爺討要一個說法去!”

“不必有勞了。本王就在此。”

花千樹正沾沾自喜,身後傳來一聲低沉略帶沙啞的嗓音,嚇得她手一哆嗦,頓時心虛了。

夜放緩步而入,一直望着花千樹,旁若無人:“玩夠了沒有,玩夠了咱們就回家。”

“沒有,”花千樹想也不想:“你七王府哪裡有這裡好玩?不僅美男如雲,還個個言聽計從,溫柔體貼。我如今正是樂不思蜀。”

夜放清冷如刃的目光緩緩地掃過周圍,書生們不約而同地心中一寒,翻身拜倒,齊聲叩頭:“見過七王爺。”

夜放一聲輕哼:“你可是還想與他們到大理寺堂上走一遭?看起來這位老學士還在眼巴巴地等着。”

俗話說“民不與官斗”,這民告官,別的先不說,幾十個板子先挨了再說。

老頭叫囂得熱鬧,再給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繼續較這個真兒。

雖說背後另有隱情,但是那不能說啊。

因此,老頭立即就蔫了。

“是老夫一時妄言,得罪了花……花王妃,多有得罪,懇請七王爺恕罪。”

“如此說來,你是知罪了?”

“知罪,知罪。”老學究點頭如搗蒜。

“那你這草廬掀得冤不冤?”

“不冤。”老學究咬着牙根否認。

“那本王的王妃是不是紅顏禍水?”

老學究被夜放低沉而又厚重的殺氣逼得汗流浹背:“不是,不是。”

“噗通”一聲。

老頭竟然兩眼一翻,被夜放的凌厲氣勢生生嚇暈了,悶頭栽倒在了地上。

也不知道是真的暈了還是裝的。

真沒意思。

而一堆烏合之眾則眼巴巴地望着花千樹,眸中帶着央求之意,可不想此事捅進大理寺去。

夜放沉聲道:“假如日後再讓本王聽到這紅顏禍水四個字,嗯哼……”

眾人異口同聲:“王爺放心,我等誓死捍衛花王妃清譽,絕不與他們同流合污。”

花千樹心裡不由暗自嘆一口氣,果真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一身凶神惡煞的氣勢真管用。早知道,自己就不用威逼加**這樣費勁了,直接也亮拳頭了。

夜放這一身草菅人命的氣勢在扭臉看向花千樹的時候消失於無形,換做一臉溫柔:“還想去哪裡玩?本王陪你?”

花千樹語出驚人:“浮生閣。他們說浮生閣里的清倌人看不上我,寧肯自盡也不肯屈服於我的淫威之下,我總要去見識一番,坐實了這罪證。”

夜放仍舊不急不惱,前所未有的好脾氣:“好,不過本王隨身只帶了兩千兩銀子,只怕是不夠你打賞。”

鳳楚狂一雙漂亮的丹鳳眼瞬間瞪得極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伸進指頭去掏了掏。

七皇叔為了討花婆娘歡心,未免也太卑微無下限了吧?他怕是忘了自己的王爺身份?

而那位“東方”則不屑地輕哼了一聲,目中流露出譏諷之意。

夜放的“逆來順受”令花千樹頓時覺得索然無味起來,氣哼哼地一扭身:“真掃興,回府!”

夜放順從點頭:“好。”

鳳楚狂呲牙一樂:“本才子突然詩興大發,即興吟詩一首,送給七皇叔與未來的七王妃。”

夜放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也一言不發地轉身,跟在花千樹身後,並不搭理他。

鳳楚狂清清喉嚨,抑揚頓挫地搖頭晃腦:“東風夜放花千樹,皇叔尋妻千百度,驀然回首,王妃卻在美男扎堆處。”

噗!

花千樹想吐血。

鳳楚狂吟詩之後,意猶未盡地咂摸咂摸嘴:“我相信,我這首詩一定可以風靡長安,流傳千古。”

眾人嗤之以鼻。

可是事實是,有朝一日,這首歪詩的確是在上京乃至長安流傳開來,膾炙人口。

眾人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