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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樹聽到小花生一直不服氣地爭執,方才回過神來,給小寶貝在心裡暗自豎了一個大拇指,然後微微一笑:“那是因為啊,你爹爹是跟我們一起吃飯,所以,不管吃什麼都是香的。”

小花生這才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一旁有婦人詫異地問花千樹:“抿曲是什麼?”

“是豆面做的一種湯麵食,澆了蓋頭如吃面一般。邊關苦寒,細糧精貴,多吃粗糧。”

這一解釋,更是打了謝心瀾的臉,她滿臉得意的笑頓時就僵住了。

老太妃心疼地摸摸自家寶貝孫子的頭,忍不住就淚光閃爍:“我的乖孫啊,這幾年裡,你娘親帶着你可吃了苦了。”

“不苦不苦。”小花生一本正經地搖頭:“娘親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我們有花家人的風骨,就不能怕苦怕累。”

這小傢伙,說起大道理來,還一套一套的,給自己臉上這叫一個貼金,好像自己真的委屈了他似的。

事實上,卧龍關的人很照顧她們母子二人,雞蛋,野味,什麼都從來不曾短缺過。咳咳,只是她手藝可能欠佳罷了。

一個孩子的教養,挺能看得出作為母親的品行。席間一些聽多了關於花千樹的風言風語的婦人,此時也不由對着花千樹的看法有了微妙的改觀。

老太妃得意地給小花生夾了一塊烏雞卷:“我聽說啊,千樹離開卧龍關的時候,卧龍關許多百姓都聚集在門口給她送行。卧龍關的守城將領們,更是將城門堵得水泄不通。可見,她在卧龍關的威望非常人可比。積冰三尺,非一日之寒,同樣,這樣的聲名也是日積月累來的。”

花千樹這個時候,是真切地明白了一個道理,這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同樣啊,自己衝鋒陷陣,孤軍作戰是不行的,還是要有幫手才好。自己什麼也不用刻意去說,這一老一小,一唱一和的,就替自己扭轉了頹勢。

人緣這個東西,真的很重要,有的時候,是甚於權勢的,這個道理,她五年前就已經懂了。

夜幕青就一直察言觀色,眼看謝心瀾這裡有些尷尬,“噗嗤”笑道:“難怪人家都說,餓了吃糠甜如蜜,飽了吃蜜也不甜。攝政王大人在太后娘娘您跟前享受慣了,去了那不毛之地,竟然就這般委屈自己了。這好不容易回了上京,重新回到這富貴之所,怕是那些粗糲的食物,自然也就入不得口。”

謝心瀾得夜幕青解圍,伸手就夾了一塊盤龍茄子,擱在盤子里,轉身交給身後宮女,悄悄地使個眼色:“將這些點心並飯食給攝政王大人送過去,記得提醒他主意休息,不要過於勞累了。”

宮女應聲,捧着那食盒便轉身去了。

眾人宮宴之上,大多正襟危坐,極少有人會頻頻夾菜,顯得自己好沒有修養。但是今日,大家卻都低頭吃菜,掩飾尷尬,心思各異。

一會兒的功夫,宮女捧着空蕩蕩的盤子回來了。謝心瀾扭臉,見那盤子上的食材幾乎一掃而光,只留下那一點茄子,在盤子中央,尤其醒目。

她明知故問:“吃了?”

小宮女點頭:“攝政王大人說,很感謝太后娘娘的一片好意。只是,這茄子卻是一口也沒有動。”

謝心瀾微微勾起唇角,無奈嘆氣:“這麼大的人了,就跟個小孩子似的,這般任性。”

話音里卻是帶着一絲勝利的得意,然後意味深長地看了花千樹一眼。

花千樹這時候也已經吃飽了,用帕子擦拭擦拭指尖,自顧端起一旁的茶盞漱口,然後才慢條斯理地道:“等他回府,我一定好生說說他,太后娘娘賞賜的食物,即便是毒藥,也一定要將它吃個乾淨,怎麼可以剩下呢?”

謝心瀾不滿地說教道:“花王妃莫非並沒有讀過《婦德》一篇?不懂三從四德?女子嫁後從夫,怎麼可以在眾人面前這樣不給夜放留情面?他乃是我長安王朝堂堂的攝政王大人,豈能是你說教的?”

花千樹不爭不辯,竟然老老實實地點頭:“長嫂如母,太后娘娘教訓得極是,妾身受教了。”

謝心瀾最是膈應的就是“長嫂如母”這句話,臉色立即就沉了下來。

還未發作,就有宮人入內,低聲回稟:“啟稟太后娘娘,攝政王跟前的錢公公求見。”

“錢公公?想來是攝政王有話傳達。”謝心瀾一扭臉:“讓他進來。”

宮人退後數步,出了大殿,立即就有一四五十歲,面帶福相的大太監躬身進來,先給謝心瀾見了禮。

“免了,有什麼話直接說就是。”

錢公公也難免好奇地掃了桌上眾婦人一眼,見老太妃跟前端坐着一個珠圓玉潤的小孩子,正在好奇地打量着他,想來就應當是攝政王大人剛尋回上京的公子了。

而孩子另一邊,則端坐着一位光彩照人的美艷婦人,正拿着帕子給孩子擦拭唇角。饒是走馬觀花一般掃了一個側面,這錢公公也瞬間感到驚艷。

他伺候了夜放好幾年,雖然夜放在外人面前對於這位花王妃絕口不提,但是,他作為擅於察言觀色,揣摩主子心思的奴才,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能讓自家攝政王念念不忘了五年的女人定是天仙一樣的人物。

他不過是驚鴻一瞥,就迅速低下頭來,將手裡捧着的東西畢恭畢敬地遞呈給謝心瀾:“攝政王大人說,承蒙太后娘娘洪福,孩子能夠回到上京,認祖歸宗。他作為王府嫡長子,按照我長安王朝皇室里的規矩,立子立長,懇請太后娘娘恩准,冊封長子夜東風為攝政王府世子。”

謝心瀾眉毛挑了挑,就連唇角都開始有些抽搐:“今日哀家正在宴客,此事稍候再議。”

“攝政王大人說,今日大家恰好都在,免得奴才們還要再來回傳旨麻煩。”

謝心瀾輕哼一聲:“冊封世子,此乃大事,好歹也要有個儀式,怎麼可以這般草率?再說了,這孩子不過四歲稚齡,還不知道將來這品德才行如何,世子當惟賢而立。”

夜放當初在花千樹跟前曾經親口答應過,要立小花生為王府世子。花千樹對此並未怎樣放在心上,得之我幸,失之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