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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對於手術而言,一個人的強壯與否,還真關係到了手術的成敗。

尤其是當下這險惡的手術環境,患者能否熬過最艱難的時期,至關重要。

李世民的體魄……顯然是不成問題的。

接下來……就要看運氣了。

倘若李世民再老十幾歲,又或者身體再孱弱一些,陳正泰也絕不會打這樣的主意。

此時,陳正泰道:“陛下,待會兒要開始治病了。”

“治病……”李世民皺眉,顯得大惑不解。

他幾乎已經感覺到了自己已到了鬼門關口,已經不指望有任何存活的期望了。

他忍不住道了句:“朕……朕已病入膏盲……”

“還有希望。”陳正泰道:“眼下乃是多事之秋,這天下……還需要陛下來維持大局。”

這是實在話。

陳正泰必須得給李世民求生的慾望,只有如此,才能熬過這個手術。

畢竟……這手術……特么的沒有麻醉藥的。

想到如此,陳正泰自己都覺得殘忍,可這又能如何呢?

於是陳正泰繼續道:“太子年幼,尚且還無法服眾,吐蕃和高句麗人尚在,對我大唐虎視眈眈。陛下的新政才剛剛開始,世族們已是怨聲四起。心懷叵測的人大有人在,這天下不知有多少個張亮這樣的人,他們之所以蟄伏,只因為陛下仍有餘威,使他們不敢輕舉妄動罷了。可現在……陛下不過當政十數年,天下未穩,社稷還在飄搖之際,任何一點閃失,都將造成可怕的結果。難道陛下忍心將一生的心血付諸東流嗎?陛下有這麼多的兒女,一旦江山不保,這些子女們會面臨什麼樣的處境?陛下,再想一想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聽聞陛下重傷,立即就大病一場,若是陛下駕崩,皇后娘娘又該怎麼辦?陛下一定要活着,既為了江山社稷,為了陛下的妻兒子女。更是為了天下,那些想要安居樂業的人哪。兒臣言盡於此,接下來……可能會有一些痛苦,只求陛下能夠忍下了。”

說罷,他起身,神色堅定地朝着身後的張千道:“將陛下抬至手術室里去,還有……這一切都是機密,這件事,一個字都不許對人提起,如若提起,我們這些知情的人,是什麼下場,都難以預料。”

張千很是慎重地頷首,他很明白陳正泰的話里是什麼意思。

給陛下開膛,一旦傳出去,那些本就不懷好意的人,正好會對此大做文章,在陛下沒有完全痊癒之前,傳出任何的消息,都可能會引發可怕的後果。

尤其是對於太子而言,太子乃是儲君,若是陛下當真駕崩,此事被人所知,某些不服他的兄弟或者宗室,打着太子不孝,甚至傳出弒殺君父的傳聞,那麼……對於太子和朝廷而言,就會產生致命的結果。

張千一臉認真地道:“陳公子放心,知道此事的人,只有咱們這幾個,其餘人,統統都屏退了,對外,只說陛下病重,不喜見光,在蠶室之中安養,照料且能靠近陛下的人,除了咱,太子殿下,便是皇后娘娘和兩位公主殿下了,其餘之人,一概都不會透露的。”

“很好。”陳正泰道:“張力士的布置很穩妥,那麼……準備吧。”

張千顯得有些難受,這時,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李世民,不禁淚水啪嗒落下,動容地道:“倘若待會兒失敗,陛下……只怕就駕崩了吧。”

“是的。”陳正泰吐出兩個字,心裡也是沉甸甸的。

這第一道鬼門關,就是今夜了。

張千紅着眼眶努力的多看了李世民一眼,雖說他對李世民多有懼怕,卻是對這位主子也是有真感情的,此時他甚至覺得……好像不手術更好,至少不手術,陛下可以多活幾日,自己在旁,也好多能伺候幾天。

可最終,他咬了咬牙,轉身出去,尋來幾個宦官,吩咐道:“將陛下移至紫薇配殿,陛下在此不喜,需要尋個安靜的地方。”

宦官們哪裡敢饒舌,連忙七手八腳的將李世民小心翼翼的抬上了一張軟床,而後再抬軟床隨張千至手術室。

到了這裡,張千命人出去,等這些宦官統統走了,長孫皇后幾人才出現。

能在這裡的人,無一不是李世民的至親。

長孫皇后看了李世民一眼,此刻卻是板著臉,面上格外的凝重:“做好準備。”

她是一個剛毅的婦人,平時或許還會猶豫和不忍,到了這個時候,反而心如鐵石一般。

兩位公主自是在一旁開始器皿,另一個大夫則負責重新進行消毒。

為了以防萬一,每一個都帶着一個棉製的口罩,口罩上沾了碘酒。

李承干此時有些緊張,他到陳正泰面前,低聲問道:“我給這麼多豬開膛,為何都死了?”

“開膛當然會死。”陳正泰一點驚訝之色都沒有,而是道:“得用藥,還得隨時輸血,如若不然,能活着才見了鬼呢!”

李承干這次恍然大悟,不禁道:“那你為何不早說?”

陳正泰便道:“這葯格外的珍貴,說是神仙藥也不為過,不能輕易浪費了,而至於輸血……你還給豬輸血做什麼?”

李承干眨了眨眼,好吧,很有道理!

於是他舒了口氣道道:“知道了,知道了,孤現在有些緊張,待會兒你要多擔待一些。”

“我擔待不了。”陳正泰苦笑道:“因為我也得躺着呀。”

李承干便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就意味着,這一切干係都在他自己的身上了?

陳正泰看了看他憂愁的臉,道:“我教你一種方法,可以讓自己平靜一些,你就想一想高興的事,比如你納妃的時候……”

李承干立即搖搖頭:“納妃的時候,孤一點也不高興。”

陳正泰:“……”

“不過……”李承干想了想:“認識你時,挺高興的,雖然後來你越發不怎麼搭理孤了。”

陳正泰心裡感慨,為了救陛下,自己犧牲太多了,只好道:“我不是故意不理殿下,平日忙嘛,好吧,那你便多想想我吧。”

“噢。”李承干點點頭,隨即努力的深吸一口氣。

另一邊,陳正泰從包袱里取了一些藥品和注射器來,還有一個,專門用來吊鹽水的吊瓶,當然……此時,吊鹽水是不可能了,用來輸血卻最合適的。

為了防止有人對這些東西起疑心,不說其他的,只說這注射器的材質,便是這個時代絕不可能有的,還有這針管,這麼細的針也未必不能磨出來,可要在這麼細的針裡頭穿孔,卻是這個時代的匠人絕不可能制出的。

陳正泰便解釋道:“這是我從胡商那裡收來的,這胡商很奇怪,號稱來自於什麼什麼國,這國我也忘了,說這是此國的至寶,就這麼一個玩意,就要十萬貫錢,你說巧不巧,我當時只覺得稀罕,買來玩兒的。誰曉得今日,竟好像派上了用場了。”

他自顧自的說著,可實際上……沒人在乎這玩意到底有多稀罕,甚至沒有一個人願意多看這些小玩意一眼。

此時大家太緊張了,而且對於皇家而言,畢竟什麼寶貝都見識過了,對於任何稀奇的東西,其實除非喜愛,否則也不會有人過多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