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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雙不像人的熔紅黃金瞳盯住自己的時候,劉震燁有那麼一瞬間感覺自己三魂出竅了,那是一種相當駭人的體驗,就像是你一腳踏空那剎那間的失重感,咽喉部像是堵了什麼東西,在努力下咽的時候,一股發麻的寒意從胸腔以及兩腮的部位蔓延出來,遍體的寒冷,由內而外的毛悚感。

腦袋裡有警鐘玩命地搖,那一瞬的血流停止甚至讓他有些耳鳴失聰,在尖銳的鳴音里快速後退,握住“嫉妒”的五根手指用出最大的力量死死抓住刀柄,大量的鮮血迴流注入了刀劍中意圖壓榨出所有不詳的力量。

言靈・蛟蜃

劉震燁往後脫跳,在向後躍出的時候,他之前停留的原地留下了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影子,那是由他身體內的水分與幻光構成的海市蜃樓,在延遲大概三秒後那個幻影開始行動起來模仿他的動作,與此同時,藏起來的劉震燁身上已經披上了一層迷彩似的幻光消失在了通道里。

有些敵人看一眼大概就知道不是對手,劉震燁對上那雙黃金瞳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戰意,這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捨生取義和徒勞送死是兩個概念,比起莽撞地衝鋒,還不如暫時撤退來得聰明一些。

只是他真的逃得掉嗎?

向後暴退的劉震燁死死盯住通道口屍山血海前慢慢站起轉過身來的傢伙,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不,絕對不是錯覺,那雙熔紅的瞳眸穿過了他言靈製造出來的幻象,鎖定住了幻光中他隱藏的真身!

劉震燁看見他向前邁步了,他動了,那移動的軌跡就像是削減掉了關鍵幀,那是鬼魂般的移動方式,在通道的盡頭幾次閃動就已經逼近到了一個讓他絕望的位置。

對方伸出了手,抓住了劉震燁的右臂。

劉震燁想過反抗,也試着反抗,但反抗的念頭還作為生物電從腦神經傳遞向四肢百骸的時候,對方的動作已經完成了。

“嫉妒”從劉震燁的手上被剝奪了,這個過程很血腥,就像是有膠水黏在了他的手心和刀柄上,強行拉扯出來的絲線就是血紅的血管,那些蠕動的線狀連接物勾住了劉震燁的血管拚命地纏繞裹夾不想分開,但在巨大的力量下還是一根接着一根地綳斷,聲音清脆得就像拉伸到極限的橡皮筋咔咔斷裂。

開什麼玩笑。

劉震燁瞳孔縮成了一個點,他現在可是被七宗罪精鍊過血統的狀態,那些危險的死侍在他面前甚至都揍不過一個回合,他敢說就現在他的戰鬥力足以一挑多狼居胥里那些老牌的精英幹員!但就算是這樣自己在這個敵人面前居然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劉震燁抬腳猛地踹在了面前這個危險傢伙的胸膛上,他都做好了被對方閃開的準備,但沒想到對方根本不閃不避,這一腳踹了個瓷實,藉著反震的力量他向後翻轉旋轉最後落地,雙足一接觸地面就彈跳向後拉開好長一段距離。

“好硬。”劉震燁半蹲在地上後撤的右腳有些麻,剛才那一腳出於恐懼完全沒有收力,在被“嫉妒”精鍊血統過後的肉體力量可以一腳蹬穿一指厚的鋼板,但卻沒能讓對方身形顫抖哪怕一下,簡直就是在朝着城牆拳打腳踢。

鮮血從劉震燁的右手中流下,伴隨着火辣辣的刺痛麻痹感,他沒敢分神去觀察自己的傷勢,瞳眸緊盯着不遠處單手抓住“嫉妒”刀身的男人,鋒利到切死侍跟切奶油似的煉金刀劍對方居然徒手抓在手裡.那手心部分的蒼白色是龍鱗嗎?對方也處在血統精鍊的狀態?但為什麼鱗片是白色的?

“東西哪兒來的?”對方開口問話了。

會說話,可以交流?是尼伯龍根的主人投放在迷宮的危險混血種么?

“撿來的。”劉震燁回答,說話的同時腦子裡不斷思考對策。

“撿來的?”林年手中的“嫉妒”勃發著茁壯的心跳,裡面的活靈有些畏縮,刀柄上探出的血管狀物有些遲疑要不要向著現在握着自己的活閻王身上鑽。

劉震燁見到林年似乎可以交流,而不是上來就對自己動手,心中多了一絲迴轉的念頭,低聲問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這是明知故問,但他不得不問,因為擺在眼前的事實太過具有衝擊性了,讓人難以接受和相信。

“餓了,吃東西。”林年回答。

“吃東西?”

“尼伯龍根里沒有其他吃的。”

“嗯是這樣的。”

劉震燁陷入了沉默。

會好吃嗎?

劉震燁看着那些死侍支離破碎的屍體很想問,但還是硬生生把問題吞了回去,他確定面前的這傢伙是瘋的,如果問多了,可能對方會連自己一起吃。

沉默是金。

此時此刻,作為七宗罪和劉震燁眼中活閻王的林年也陷入了沉思。

他乾飯幹得好好的,忽然熟悉的氣息就接近了自己背後,他原本還以為是尼伯龍根中遇到了什麼熟人,結果回頭一看,熟人沒見着,熟劍倒是有一把――該跟着路明非的“七宗罪”莫名其妙有一把落在了陌生人的手中。

林年翻轉手中的“嫉妒”,這把唐刀前身的環首大刀正符合他記憶里龍吟劍匣中的“嫉妒”,入手的感覺以及它的外觀都一模一樣,基本可以確定這就是路明非帶着的七宗罪之一。

林年又抬頭看向這個陌生的男人,剛才奪刀的時候他觀察了對方的後頸,上面沒看見有黑色的條形碼,大概率不是被投入迷宮的危險混血種,要麼是獵人,要麼是其他勢力刺探尼伯龍根的混血種。

“給你一次機會,說實話,東西是撿來的還是搶來的。”林年抓住刀柄,那些不安分的血管被手腕上的蒼白鱗片擋在了外面相當急躁,刀內的活靈也瀰漫出了相當狂躁的氣息。

“撿來的。”劉震燁一口咬死東西是撿的,上一任的主人是個被這把刀差些吸乾淨了的危險混血種,於情於理他拿刀都是救了對方,這和撿來的沒什麼區別。

林年偏頭看了他一眼,以他的聽力這個距離足夠聆聽到對方血液流動的速度以及心跳聲,他不是太會鑒謊,但對方沒有心跳加速、瞳孔放大,肢體語言也挺正常的,所以大概率沒有騙他?

路明非搞丟關鍵的屠龍道具什麼的似乎也挺合理的。

劉震燁看着沉思的林年汗水一滴滴從額角流下,這個男人給他的壓力大到堪比純血龍類,那通道口堆的屍山血海他沒認錯的話就是那群鬣狗般的死侍,但現在全都成為了殘破的屍體,被開膛破肚剝得只剩下帶鱗甲的皮囊,裡面的肉和內臟全都不翼而飛了。

至於那些東西去了哪裡,劉震燁覺得明眼人都猜得到――林年的嘴邊全是沒有擦拭的膿血,說話的時候被鮮血染紅的牙齒里還帶着新鮮的肉絲和內臟碎片,這他媽是人乾的事情么?自己不會是遇見人形態的龍類了吧?

林年在拿到手“嫉妒”後就對劉震燁失去了太大的興趣,無論劉震燁是什麼身份代表的是哪方勢力對他來說意義都不大,哪怕對方可能是秘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