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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頭頂的一片麗日晴空,五大地仙各自收了神通法術落回地面,臉上神色都甚是難看。

“燕兄,”張干斟酌着向燕赤霞道,“我們是否忽略了一件事情?”

燕赤霞點了點頭:“我們都未曾關注,那黑山老妖為何要預定下小倩姑娘作為妾室。在小倩姑娘身上,應該隱藏着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張干嘆道:“如今想來,小倩姑娘身上卻有些不凡之處。她的陰魂之身遠比尋常鬼物更加凝實,便是在你我不用氣機感應而只憑肉眼去看,也與正常人類的身體無異。只可惜大家的精力都放在樹妖身上,未曾認真觀察她究竟有怎樣的特異之處。”

賈奉雉在一旁問道:“一郎以為此事當如何處置?”

張干慨然道:“先前我曾向小倩姑娘許諾,只要除去樹妖,便送她去輪迴轉世。言猶在耳,豈可失信?小弟這便前往‘給孤園’求見薛娘子,共商對付黑山老妖的大計。怎都要在天狗吞日之前,將小倩姑娘救脫老妖魔掌!諸位權且在金華縣靜候消息,待到時機成熟,小弟自當接引諸位前往冥界,攜手共誅那老妖!”

與眾人做了約定之後,張干更不怠慢,徑自乘風趕往沂水縣方向。

等張干離開之後,他的化身石清虛向著眾人拱手笑道:“那樹妖的本體尚在‘蘭若寺’外,小弟卻有心將其煉成一件趁手的兵器。等對付那黑山老妖時也能多出一份力量,這便失陪了。”

說罷,在場幾人中只有夏侯風雷與這少年見過幾次,彼此卻也算不上熟悉,見說也只能拱手相送。

石清虛化身化一道而去,瞬間便已到了“蘭若寺”後山,在樹妖那已經凋盡葉片的本體便落下。

他走到近前,用手指輕叩樹榦,聽得那一聲清脆的金石之聲,臉上現出滿意的微笑。

隨即雙手變幻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的法訣,以靈氣勾勒出無數古樸玄奧符籙,烙印在這一株參天古木的每一寸樹榦之上。

那《五嶽真形圖》與《三界混元總攝萬御真法》都屬神通法術而非根本修行之道。張干本體修鍊有成後,化身便可以直接上手運用。

眼下化身用的便是《三界混元總攝萬御真法》中的“御器”之法,要將這一株千年古木煉成一件兵器。

隨着他依法施為將最後一個符籙烙印在樹榦之上,樹身陡然劇烈顫抖起來。

通體覆蓋了一層密密麻麻、彼此交織勾連的符籙光輝的參天古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同時頂上的枝丫,地下的根脈也急劇收縮聚攏。

到最後,整株古木收縮成一條徑約寸半,長約九尺的棍棒。通體烏黑,瑩潤光滑近於玉石,質地剛中有柔,兩端是枝丫和根脈聚攏扭結變成的兩個圓球。

化身眉心處白光一閃,“軒轅鏡”飛出落在掌中,同時揚手之間,那柄用南山和尚的禪杖改造的棍棒懸在面前的虛空之內。

他持定寶鏡,激發出銷鐵熔金的“離精神光”照在那棍棒之上,不多時便將其融成一團金屬溶液,繼而淬鍊出其中的精華,體積隨之縮小數倍。

收了寶鏡之後,化身心念一動之間,那團金屬溶液一分為二,分別飄向那烏黑棍棒的兩端纏裹上去,待冷卻後變成了兩截二尺長短的光燦燦蟠龍金箍。

眼見得那金屬溶液還有少許剩餘,化身心中一時惡趣味發作,便控制着溶液拉伸成線附着在棍棒中間部位,化成了“如意金箍棒”五個古拙篆字。

卻說張干一路風馳電掣,須臾已是千里之遙。

前方已離沂水縣不遠,他正從一座荒山上空飛過時,忽地感應到下方出來一陣強大的氣機波動。

憑着那氣機的強度,他推測出下方該是兩名地仙級數的強者在交手,而交手的雙方又都收斂了力量,因此並未弄出極大的動靜。

他有要事在身,本來也無心管旁人的閑事,只是此處已是沂水縣境內,平白出現兩個地仙強者,也不知是否與妻子那兩位閨蜜劉辛夷及薛錦瑟有關,總要探一探虛實才好。

心中有了決定之後,張干從空中降落下來,先用個隱匿身形的術法,然後往那氣機波動的發源之處行去。

等趕到現場時,入目的情形卻令他有些驚訝。

正在交手的是一僧一道,外表都是二十多歲的年齡。

僧人相貌俊雅,穿一件一塵不染的素白僧袍,頸上掛一串白檀木佛珠,手中拄一柄九環錫杖,一身的氣韻風度甚是令人心折。

道士的相貌本也不差,奈何不修邊幅,頭上髮髻蓬鬆,還粘着幾根雜草,身上道袍襤褸且滿是塵垢,背後斜負的一口長劍也是斑斑駁駁,整體賣相差了人家不止一籌。

兩人並未近身相搏,而是各施神通法術。

僧人頂上現出佛光,凝成一隻巨大手掌當頭落下;道人頂上現出青氣,化作一朵碩大青蓮托住巨掌。

他們修為相若,看上去又都沒有以死相博之意,一時之間便難以分出勝負。

在道人的身後,卻又蜷縮着一個最多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兒,一身白衫白裙,腦後拖了兩條長辮子,一張滿是驚恐之色的小臉甚是清秀。

那道人在施法相鬥的同時又在口中叱罵:“白雲和尚,你寒山寺也算是佛門正宗,怎地對如此一個小姑娘痛下殺手?此事既被我知秋一葉看到,斷不能容你妄為!”

僧人有些無奈地道:“知秋道友,方才貧僧已經說得清楚。此事起因,是她盜取了敝寺的一件寶物。”

知秋一葉撇嘴哂道:“偷了點東西罷了,便是送到官府也不過關幾天而已。何況她還如此年幼,用得着趕盡殺絕嗎?”

白雲和尚搖頭道:“道友何必胡攪蠻纏,貧僧不信以道友的修為,會看不出她是妖族所化。”

知秋一葉渾不在意,哈哈一笑道:“你這和尚實在枉參佛法!妖又怎地,妖便不是父母生養的嗎?難道你家佛祖沒教過你眾生平等的道理?”

白雲和尚愣了一愣,心中似是有所觸動,但略一猶豫之後,仍嘆道:“道友見諒,這小妖已將從敝寺盜走之物吞食,與本身融為一體。貧僧奉方丈法旨追回失物,因此縱放她不得!”

張干因聽明事情的來龍去脈,也知曉了這一僧一道的身份。

這兩個都是由《聊齋》衍生的一個故事中的人物。只是知秋一葉這位出身崑崙的修士倒還是故事中那副初出茅廬的落拓模樣;而白雲則並非故事中那個須髯如雪的老僧,不過這副執拗刻板的脾氣倒沒甚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