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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得黑壓壓一座山嶽浮行海上,向自己乘坐的“天行艦”撞了過來,張干後腦處驀地飛出一面斑駁古鏡,流光溢彩的鏡面上大放光明,無窮無盡的白光照在山體之上。

只聽得“咔啦啦”一聲大響,那座山嶽在白光下分崩離析,現出一條體型龐大不遜那山嶽分毫的金須鰲魚,龍頭鯉身,頂生雙角,在雙目正中處卻又一個仿若天然生成的金色“卍”字。

眼見得身上籠罩的一層幻象被對方破除,這條鰲魚索性不再做任何掩飾,一條扁平巨尾高高揚起後,重重地拍擊在海面上。

只這一拍,海面上掀起滔天巨浪,那激蕩至高空的無窮海水竟不散落,反而向中心處匯聚成一顆直徑千丈的巨大水球,隨即在一抹晶瑩白光閃過後凝成堅冰。其勢如九天隕星,攜着以萬鈞計的恐怖重力,轟隆隆向“天行艦”墜落下來。

張干佇立船頭巋然不動,王婉和阿纖也都神色從容站在他的身邊。

馬驥臉上雖有些變色,但看到張干三人如此鎮定,便猜到他定有應對之策,當時也勉力平復心境,安安穩穩地留在原地。

面對這條巨大鰲魚發動的攻擊,張乾心中想的卻是正好試一試腳下這艘“天行艦”的威力。

隨着心念動處,“天行艦”的艦首猛地高高揚起,幾乎是垂直地豎在海面上。

在船身豎起的同時,甲板上自然生出一股吸攝之力,將幾個人的身體固定住,仍如站在平地一般安穩。

一團黑白交織的巨大光團瞬間在艦首處凝聚成型,隨着張干口中輕輕吐出的一個“破!”字,化作一道粗大的黑白光柱衝天而起,有下而上擊中了自空中急速墜落的巨大冰球。

“兩極元磁真罡”中蘊含的一陰一陽兩元磁之力在彼此排斥中演化出極其恐怖的破壞力,光柱只在那重如山嶽的冰球上輕輕一刷,便將暗藏癸水之力、其堅不遜精鋼的冰球湮滅與無形,並無一星半點的冰晶水汽殘留。

“來而不往非禮也,於道友也吃我一招!”

張干在艦首縱聲長笑,那豎立在海面上的“天行艦”陡然飛上空中,以與龐大體型絕不相稱的靈動飛臨那鰲魚的上方,渾然一體的狹長艦身便如一柄長達百丈、厚背薄刃的漆黑巨刀,作為刀鋒的底部中脊線上附着了一層薄薄的黑白二色光華,以開山斷岳之勢向著那鰲魚頭頂雙角之間的正中處立劈而下。

饒是那鰲魚的軀體龐大如山嶽,也經受不起這一柄巨刀的劈斬,何況那“刀鋒”處還加持了湮滅萬物的“兩極元磁真罡”。

一張宛然有吞吐江海之力的巨口開合之間,無窮癸水之力噴薄而出,凝聚成型化作一面波光蕩漾的半球形巨盾憑虛頂在上方。

癸水為萬水之精,一滴亦有山嶽之重,可化萬頃碧波,尋常修習水行大道的修士或妖族,便是苦修百年也未必能凝聚出這麼一滴。

也就是這鰲魚跟腳不凡、天生異稟,有佔了這一副龐大軀體的便宜,才能繼續下如此多的癸水精英。

此刻這鰲魚將海量的癸水精英化作護身之盾,那當真是以至柔之力化至剛之威,任你什麼法寶神兵落下來,也要被這堅不可催且蘊含無窮陰柔之力的弱水之盾反震彈飛。

到時又輪到這鰲魚轉守為攻,憑着癸水之力的厲害,以雷霆之勢一舉破敵。

只是張干與人交手時,從來都是謀定而後動,此刻既然已經出手還擊,那便只會招招進逼步步趕絕,絕不會留給對手一絲一毫的反轉機會。

他仍然穩穩佇立在艦首,雙目微闔隱現奇光,收於袖中的手指則彈動如飛,卻是同時以“無厚入有間刀法”的刀道妙旨及“九玄六壬神數”的算法,要在對方這面看似混融圓滿的弱水之盾上尋出一絲破綻來。

普天之下,原也沒有真正完美的防禦,鰲魚施放的癸水之盾自然也不能例外,只是其中的破綻漏洞隱藏的極好,尋常人物根本難以發現更無從攻破,而張干恰恰便是一個不能以常理揣度的非常人物。

張干微闔的雙目驀地睜圓,舌綻春雷發出一聲斷喝:“斬!”

如擎天巨刃般的“天行艦”隨着這一聲喝,斬落的速度陡然暴增數倍,閃現着黑白二色光滑的“刀鋒”所過之處,被恐怖力量迫向兩旁的空氣被擠壓爆裂,發出連成一串的炸雷般轟鳴爆響。

巨刃前端三分之一處最易發力的一點,斬在了半球形巨盾中心處癸水之力最為凝聚的一點上。

在張乾的推算下,對方防禦最強的一點恰也是其弱點的隱藏之處,關鍵便看自己這一刀是否能撕開其強大的表象,暴露出隱藏在下面的脆弱。

萬鈞刀落,寂然無聲。

附着在刀鋒處的黑白二色光華陡然間盡都匯聚到雙方交鋒的一點處,纏卷旋轉化作一個蘊含無窮吞噬之力的黑白旋渦。

那鰲魚本是蓄勢以待,遭此奇詭之變下,護盾中本已噴薄欲發的癸水之力登時如開閘洪水般傾瀉而出,霎時流失大半。

“天行艦”所化巨刃當即乘虛而入,就勢用了一式拖斬,在一聲如同裂帛的刺耳聲響中,狠狠切割入疲軟的癸水護盾之內,余勢不衰斬向鰲魚頭頂。

那鰲魚口中發出一聲隱含驚懼之意的嘶吼,龐大的身軀以不可思議的靈動旋轉,分開滾滾碧濤便待向下沉潛。

但張干一刀既出,豈肯空回?百丈巨刃如影附形落下,刀鋒過出,血光迸現,卻是將那鰲魚的扁平尾鰭齊根斬落。

“天行艦”如一片沒有重量的羽毛般落回海面上,黑白二色光華向四周蕩漾開去,瞬間撫平了因為方才的一場短暫激戰而掀起驚濤駭浪的海面。

張干依舊穩穩佇立船頭,雙目俯視着漂浮在海面上的巨大尾鰭與被血水染紅的海水,暗中警惕着那吃了大虧的鰲魚再次發難。

“南無阿彌陀佛!”

一聲柔和佛號驀地從空中傳來。

張乾心中一凜,抬頭望時,卻見空中不知何時飄來一朵足有六尺直徑的碩大白蓮,一個白衣如雪、烏髮如墨的絕美女子嫣然立於其上。

在張乾的凜然目光下,那白衣女子向他微笑頷首,隨即將手中提着的一個用紫色竹篾編製而成花籃輕輕拋入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