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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各懷心思向白猿尊者化身的空空禪師告辭,一起離了這座“真如寺”。

出了寺院之後,除了一個傅月池,其餘幾人都各有心事,已再無遊玩的興緻,不約而同地提出各自回家的建議。

大家在街上相互告辭分道揚鑣後,傅月池迫不及待地問起姐姐無端端便突破了境界晉陞人仙的原因。

傅清風仍是有些茫然,說自己在那壁畫上發現一個磨鏡少年酷似師父後,又看到一個正在一戶人家後院舞劍的少女像極了自己。驚異之下仔細去看時,恍恍惚惚便覺得身體飄向壁畫之內,與那少女合二為一。

此後,她便以那少女的身份度過了超過二十年的漫長歲月。

說起那少女,卻是前朝一位大大有名的人物,便是那女扮男裝、替父從軍的花木蘭。

傅清風真切無比地經歷了這位巾幗英雄的傳奇一生,頂替了父親的名額從軍入伍。

在與北方胡人長達十年的一場慘烈戰爭中,她披堅執銳出生屍山血海,百死餘生之後,不僅將一身武道修為磨練至大成之境,突破凡人身軀的極限,超凡脫俗而成就人仙,更從一個初次殺人後吐得一塌糊塗的戰場菜鳥,成長為能統帥千軍屠城滅族,最受主帥信重的先鋒大將。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待到這一場大戰結束,隨大軍凱旋而歸後,她辭謝了朝廷的一切封賞,飛騎返還故鄉與親人團聚,打開塵封已久的梳妝匣,重作舊時女兒裝束。

便在她以本來面目推開房門,看着同行十載而未能辨其雌雄的同袍們盡都驚掉下巴的一刻,整個天地陷入絕對的靜止。

在一陣恍惚之後,她已變回傅清風的身份,仍站在原地觀賞牆上壁畫,只是畫中已經再沒有那舞劍少女的身影。

在回憶那一幕幕宛如親歷的場景時,她又驚喜地發現往日始終如隔着一層薄紗般看不真切的人仙之境竟變得清晰無比而且似乎觸手可及,便下意識地嘗試演化那一式尚未得要領的“抱丹歸元”,結果當真便如水到渠成般收束整合了全身勁力而晉陞人仙。

傅月池聽得大為艷羨,跌足嘆道:“我也看了那壁畫,怎地便沒有姐姐你這般奇遇?否則,說不定我也能變得和姐姐一樣厲害了!”

張干搖頭笑道:“那一幅壁畫雖有些來歷,卻也不能做到萬靈萬應。它正應了那一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俗語。清風是專註於武道,又素有巾幗不讓鬚眉的志氣,所以才有如此一番遇合。換作月池你,只怕經歷的便不是鼓角爭鳴、刀光劍影,而是才子佳人、風花雪月,又如何像清風一般提升實力?”

“師父!”

傅月池大為不滿地嬌嗔。

雖然她本來便是個胸無大志的小女子,心中憧憬的便是將來能夠嫁一個既英俊瀟洒且才華橫溢的如意郎君,如書中那些才子佳人般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度過一生,但被師父當面戳破這小小心思,便不免有些惱羞成怒。

開過玩笑之後,張干轉換神色,鄭重地叮囑傅清風回家後立即閉關一段時間,除了鞏固剛剛涉足的人仙境界,更重要的是消化吸收在壁畫中的二十年人生閱歷,那將是她供終身受用的一筆寶貴財富。

看到師父說到了正經事,傅月池也將一點小脾氣收了起來,乖乖地陪着姐姐回了家中。

張干自己同樣回家閉關,一連七日都足不出戶,肉鋪的買賣也隨之連停了七日。

新主顧看到店鋪門板緊閉自然便轉去了別家,而那些老主顧都熟悉了這位店主與兩個美女夥計動輒歇業的做派,也並未因此而大驚小怪。

七日之後,張干功成出關,尚未來得及開門去做生意,賈奉雉便登門造訪,當面說明了自己的任命已正式下達,希望請他同赴金華之意。

其實傅天仇先前已經委婉地表示了請他前往金華,庇護賈奉雉不受妖邪侵害的意思,而張干也幾經衡量後作出應下此事的決定。

此決定卻不僅是念及傅天仇情面。

一來他已經從白猿尊者口中知道了賈奉雉實為紫陽真人這位元神真仙的弟子轉世,答應了此事算是結下了一份善緣。

二來又深知若要修復自己識海中那柄殘破彎刃,只是坐等着那些人品夠差而實力夠強的“補品”自動上門,效率實在太差。

往日他是顧慮自身實力不足而不得不如此,如今卻有了幾分底氣主動出擊。

雖然其中的風險不可避免,但風險從來與收益並存,世間本也沒有天上掉餡餅的美事。

從張干出得到肯定的答覆,賈奉雉是大喜過望,連連致謝後自去準備走馬上任的各種瑣事。

傅清風和傅月池在得知此事後,卻不免為了要再次與師父分別而鬱悶傷感。

便在張干徹底結束了那肉鋪的生意,準備離京事宜之際,近來行事頗為低調的“懸鑒司”首座南山和尚已收到消息,沉思半晌後悄然出行,來到那一座雖名為慈航禪院的一處分院、卻比京師任何一座寺觀都更加恢弘壯麗的寶剎。

前些時候國師無塵向隆興帝稟奏說近日參禪略有心得,要返回南海慈航禪院本院靜修一段時間。隆興帝雖然頗為不舍這位對自己助益良多的聖僧遠離,卻也不便強留,只得依依不捨地恭送其離京。

因此,南山和尚此次前來求見的並非國師,而是國師安排在京師主持這一處分院的弟子慧岸。

對於深得國師器重的慧岸,南山和尚也不敢稍有怠慢,見面之後恭謹施禮,對這位看上去只有三十來歲年紀的僧人以“師兄”相稱。

慧岸卻也不見倨傲之氣,以禮相還神態頗為謙和。

一番氣氛融洽的寒暄之後,兩位高僧在禪房內各自坐定。

南山和尚合十道:“師兄,貧僧此次前來仍為上次所說之事,那人即日便將離京,若再不動手,以後恐難以尋到機會!”

慧岸神色從容,淡然道:“貧僧已經說過,此事屬於私人恩怨,慈航禪院不便插手……”

“師兄此言差矣!”南山和尚正色辯解道,“貧僧這首座之位是國師一手扶立,那人折辱貧僧,便是折損了國師的顏面。再者……貧僧近日反覆思量,以為前次師兄的話頗有道理,那人敢於折辱貧僧,也是‘懸鑒司’如今實力大損的緣故,因此有意聘請貴寺的兩位師兄入駐‘懸鑒司’。”

慧岸臉上現出一抹滿意的微笑,話鋒也隨之轉換:“既是關係到師尊的顏面,貧僧確實不該坐視,便請那兩位師弟以‘懸鑒司’執事的身份,聽候首座的調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