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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得那蘊含無窮殺機的掌刀當頭斬落,無塵的俊美面孔上陡然現出一抹詭笑,身形如夢幻泡影般迎着從對方掌緣迸發的黑白刀芒幻滅。

在無塵憑空消失的同時,他帶來的四名僧人亦同時消失在原地。

一刀落空的“傅天仇”身形一下模糊,重新凝實之後已經變成張干模樣。

他面色凝重無比,掌中現出“軒轅鏡”,向著傅清風、寧采臣和左子雄分別晃了一晃,白光一閃之下,立時破除了無塵迷惑心神的“索命梵音”。

傅清風恢復神智後,發現眼前已不見了無塵身影,急忙問道:“師父可已斬殺了那妖僧?”

寧采臣和左子雄同樣投來問詢的目光。

張干苦笑搖頭:“咱們該是漏了破綻,那妖僧早有防備,所以能從我掌刀下從容匿形遁走。你們都來我身邊,既然偷襲失利,我便只有與他正面做過一場了!”

“南無阿彌陀佛!”

隨着一聲宏大浩蕩的佛號,滿布烏雲的空中光芒大盛。

四人抬頭望時,卻見在萬道金光之中,一尊金身佛陀端坐九品蓮台之上,左臂橫擱膝上,右臂抬至胸前,手結“無畏印”,唇齒微微開合,發出震耳欲聾撼動神魂的喝問:“既見真佛,緣何不拜?”

張干先將手中“軒轅鏡”朝天一照,晦暗深邃的鏡面綻放出無窮無盡皎如月華的白光,在漫天烏雲中衝出一個缺口,讓已經升上天空的朝陽將燦若黃金的光芒投射下來,恰好照亮了眾人所在方圓數里的一片區域。

“魑魅魍魎,也敢自稱真佛,還不現出原形!”

暴喝聲中,張干又將“軒轅鏡”祭在空中,體積暴漲到車輪大小的古鏡在陽光下光華大盛,向著那佛陀金身一照,將這寶相莊嚴堪比西天佛祖的金身籠罩一片白光之中。

然而在這面古鏡無往不利神光照射之下,那尊佛陀竟沒有絲毫變化,只是將雙掌合十喝一聲:“米粒之珠,也放光華!”

比天際朝陽更加璀璨的耀目金光從他合并的雙掌之間爆發出來,將“軒轅鏡”的光華沖得七零八落,連古鏡本體也被衝擊得滴溜溜打着轉倒飛出去。

張乾急忙張手收回光芒黯淡的古鏡,眼望那佛陀驚疑不定地喝問:“這不是妖靈幻化,而是法相金身!你竟肯捨棄已成巔峰妖神的金蜈真身,轉世重修佛法而證了菩薩果位?”

無塵顯現的法相那本是方正平和、慈祥悲憫的佛陀金面上陡然現出一抹獰厲之色:“若有選擇,本座自然不肯輕舍萬載苦修的真身,只恨當初命懸人手,身不由己。不過也幸好如此,本座才能因禍得福,不僅證得菩薩果位,同時……”

他的話只說到此處,在金身腦後陡然升起一道長達萬丈的黃氣,旋又幻化為一條通體甲殼呈土黃之色,背部遍生猙獰倒刺,兩側密排數以千計的節肢的巨大蜈蚣,攜着厚重如崇山峻岳地磅礴偉力向著下方渺小若蟲蟻的張乾等人撲下。

“原來你將自己的金蜈真身祭煉成了一具傀儡分身!”

張干臉上神色在驚愕之後變得愈發凝重,對方本身便擁有等同於元神真仙境界的修為,再加上一具曾臻達妖神巔峰境界的傀儡分身,實力絕非簡單的彼此相加。

他頭頂上驀地現出一道黑白二色交纏、高達萬丈的光柱,隨即凝練成一柄幾乎貫通天地的巨大刀刃,似緩實疾地的移動間,將滿天烏雲裁為兩半,復又攜裂天坼地之勢斬向無塵的金蜈分身。

那金蜈感應到這光刃的厲害,一時也顧不得撲擊張乾等人,翻轉飛騰着迎了上去,在空中彼此撞擊糾纏,恐怖的餘波將空中被割裂成兩半的濃黑烏雲震得崩潰消散。

張干以純陽元神化作光刃,實已竭盡全力而無暇旁顧。

無塵的傀儡分身之術遠不及張幹得自白猿尊者的“三屍元神法”玄妙,尚須依賴本體的控制而無法如三屍分身般完全獨立行動,但他本體在控制金蜈分身迎戰之時,終究還留有幾分餘力。

在酣戰之際,他的法相金身驀地探出一隻簸箕般大小的右手向著地面輕輕一抓,正仰頭觀戰的寧采臣口中登時發出一聲驚呼,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向空中的無塵飄去。

“寧公子!”

傅清風和左子雄同時縱身而起,四柄長刀出鞘揮斬,想要斬破攝拿寧采臣的力量。

但二者不過是人仙之境的實力,縱使無塵隨手為之,也非遠他們可以匹敵。

刀鋒落處,不僅未能解脫寧采臣的困局,自己反被一股沛然大力震得如斷線紙鳶般跌飛出去。

雖然二人仍不甘心,落地時都欲重整旗鼓再衝上前解救寧采臣,卻被無塵身邊那四名僧人攔了下來。

這四名僧人都是無塵點化的妖魔侍從,雖然尚未結成內丹,卻都擁有足以匹敵人仙的實力。

他們各自舞動一口奇形彎刀,結陣將傅清風和左子雄困住。

一時半刻之間,兩人都沒有脫身的把握。

“此次這‘請君入甕’的計策應該是出自你的謀劃罷?”

眼望着懸浮在自己身前仍拚命掙扎的寧采臣,無塵的金身搖頭失笑。

“只是你在布局張網之時,不曾考慮過若是魚太大而網又不夠結實,那結果便是魚不會死而只有網會破嗎?而且若本座看得不錯,諸葛卧龍應是憑藉換心之術,將天機星命格轉移到你身上。如今你弄巧成拙,算計本座不成,反將自己送到本座手上。嘿,終究是缺少歷練的年輕人,即使得了諸葛卧龍的傳承,也只懂得紙上談兵罷了!

寧采臣忽地停止掙扎,臉上也完全不見了方才的驚惶之色,甚至嘴角上挑現出一抹微笑:“老師的教導,寧某確是未能領會一二,卻有一句話始終牢記在心——反派死於話多!”

在對方不明所以略微一怔之際,他陡然將雙臂一張,體內爆發的沛然巨力輕而易舉破開身上的無形束縛,而後探右手在耳中抽出一根碗口粗細、丈二長短的棍棒,雙手持棍尾在空中掄個大圓,包裹金箍的棍端兇狠無比砸向無塵金身那顆遍布肉髻的腦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