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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左子雄為這披甲巨人展現出的神異而心驚,手上動作卻絲毫不慢。

眼見對方以人如丘巒當頭壓下,他將九尺陌刀交於單手,空出的左手在腰間一抹,一條以獸筋、鋼絲與髮絲編織纏絞而成的長鞭揮出,如一條靈蛇般在空中一兜一卷,便纏住了巨人兩條銅柱般的長腿。

隨後他奮起神威振臂橫向拖曳,其中也借用了巨人自身下墜時的大力,立時將這具龐大身軀扯得變向橫飛,撞入另一邊的一幢殘破樓閣。在一聲轟然大響中,將只剩半邊的樓閣撞成一堆廢墟。

左子雄已見識了這巨人的厲害,知道這一擊必然傷不到對方,當即抖動左手收回長鞭,翻轉右手將陌刀插在地上,雙足發力在地上一撐,身軀扶搖而上到了數丈高空。

“受死!”

隨着口中發出的一聲暴喝,他反手扯下玄甲外罩着的黑色披風,迎風一抖之下,登時有上百道寒光奇快如電密集如雨地從空中落下,將壓住巨人的一片廢墟盡都籠罩在內。

原來他在這件披風的內側暗綴了一百零八柄三寸長四刃飛刀,精鋼鍛造鋒銳異常,經他以人仙之力灌注真氣發出之後,洞金穿石無堅不摧。

地上的廢墟下傳來一聲咆哮,從頭臉到身軀、四肢,密密麻麻插了不下六七十柄飛刀的巨人掀飛身上的磚石木料便要起身,動作依然生猛,全然不見受傷的樣子。

“好妖孽!”

左子雄面色凝重無比,雙手探向身後,拔出倒插在後背的五柄無鞘鋼刀連環擲出。

五柄四尺長刀幾乎不分先後地離手,化作五道白灼電芒破空飛出,勢如破竹地洞穿了巨人的心口與四肢,將剛剛抬起上身的巨人釘在地上。

見那巨人口中咆哮如雷,身體奮力掙扎,那些射中他的飛刀已被擠出,身體和鎧甲都在閃過一片五色光華後瞬間復原,貫穿其身體的五柄長刀也眼看制他不住,左子雄雙手交叉拔出腰間佩戴的兩口橫刀,隨着身形下墜之勢刀化雷光直瀉而下,心中發狠要將這頭不知是神是魔的怪物砍成七八塊,看他是否仍能復原。

眼看那刀光便要落下,巨人被釘在地上龐大身軀陡然毫無滯礙地融入地面,左子雄攜斷岳分江之勢落下的雙刀斬在空處。

“除惡務盡,我去誅殺此怪,你等小心看守人犯!”

左子雄匆匆留下這一句話,憑藉與那五口長刀間的微妙感應,身形如風疾掠而去。

那三十名玄甲衛不敢怠慢,當即將關着傅天仇的囚車退到院子當中,列開陣勢團團圍住。

驀然間,一道紅色身影從牆外飛掠而來,在兩聲鏗然錚鳴聲響中,遍體裹上一層銀白寒芒呼嘯而至。

“什麼人?”

眾人變色之下紛紛出言喝問,同時毫不猶豫地揮出早已拔出鞘外的橫刀。

那一團銀光繞着傅天仇的囚車,在三十名玄甲衛當中遊走一遍。

銀光所到之處,所有的玄甲衛都是感覺腕上觸電般一下酥麻,不由自主地便鬆開緊握刀柄的手指,任憑手中的長刀噹啷一聲墜落在地。

那銀光的速度實在太快,以至於這三十聲鋼刀墜地的聲響連成一體,綿延悠長不絕於耳。

“爹爹!”

銀光一斂,在囚車邊上現出了身披軟甲外罩大紅斗篷,雙手各持一柄細長橫刀的傅清風。

傅天仇先是一怔,而後面色一沉喝道:“清風,你怎不聽為父吩咐……”

“爹爹暫且息怒,”傅清風打斷了父親的話,“此事另有內情,我師父便在後面,爹爹先去見他一面,自然知道女兒有不得不違背父命的苦衷。”

傅天仇見她神色鄭重不似作偽,又聽說張干這位風塵奇人也到了此處,神色間便有了些躊躇。

傅清風見父親已經動心,急忙轉頭喝道:“月池,你先帶爹爹去見師父!”

話聲中,刀光一閃,一座囚車四分五裂,傅天仇頸項和手足上的枷鎖也紛紛碎裂脫落。

“知道了,姐姐!”

同樣身披軟甲卻披一件月白色斗篷的傅月池手持一柄長劍趕到,大搖大擺地從依然站在原地的玄甲衛中穿過——他們手腕處都受了傅清風一刀,雖未傷到皮肉,卻被一道刀氣侵入經脈,盡都半邊身子酥麻動彈不得。

傅月池上前將父親從只剩下車板的囚車上扶下來,向著這莊園的後面行去。

先前張干已略施了些手段將自己所在的院落隱藏起來,左子雄在入住前雖極為謹慎地派人察看,卻都沒有發現半點異樣。

傅天仇看到傅清風仍留在原地不動,有些驚訝地問道:“清風,你不走嗎?”

傅清風笑道:“爹爹和月池先行一步,女兒奉師父之命,還要與那位左千戶做些交涉。”

傅天仇知道這女兒最有主意,當時也不再多說,由傅月池攙扶着去了後面與張干相見。

他們父女兩個剛剛離開,左子雄也終於察覺不妙而舍下那正在地下逃竄的巨人趕了回來。

要說他為人甚是謹慎機警,原也不該輕易中計。但那巨人曾擺出一副毫無顧忌對傅天仇出手的姿態,他是完全沒有想到這麼一個如神如魔的怪物竟也會做戲騙人。

此刻他剛剛從院牆外跳了進來,那巨人便無聲無息地從地下冒出,乖順無比地站在傅清風的身後,只是將身上插着的五把明晃晃鋼刀一一拔出仍在地上。

見此情形,左子雄徹底明白自己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不由得怒氣勃發橫刀喝道:“枉我以為傅天仇是耿介純臣,一路對他恭謹有加。現在看來,他當真如陛下旨意中所言包藏禍心,你的這般作為,正可見他做賊心虛!”

傅清風卻並不着惱,反而將雙刀倒持,拱手向他鄭重施了一禮:“左千戶一路對家父的照顧,清風銘記在心,感激不盡。只是為人子女,怎都不能坐視家父遭此不白之冤。況且此事另有重大隱情,左千戶若肯借一步說話,清風當將一切如實奉告。”

左子雄面現鄙夷之色:“呸!這般花言巧語,本官會信才怪!”

傅清風有些無奈的搖頭道:“既然左千戶不肯聽清風分說,清風便只好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