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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媧帶着朱雀緩緩在瑤池走廊散着步,吩咐其他人都留在大殿,不許跟上。

幻瑤給清揚輕輕的包紮着被三昧真火灼傷的傷口,夢雅看着清揚的傷口長嘆一口氣:“這幻境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出去啊?太危險了,隨時生命都遭受威脅。我想我父王了。”

說著說著,夢雅的眼眶中又蓄起一汪泉水。

洛寒看着殿外不遠處走廊上緩緩移動的兩個身影,人界是存在的,也就是說女媧成功了,沒想到人界的建立還經歷了這樣一段坎坷。

“對啊,都進幻境有段時間了,也不知道靈獅和青禹他們怎麼樣了,妖冢那麼危險,得儘快想辦法離開幻境。”清揚看了看幻瑤給自己包紮的傷口,滿意的點點頭,對幻瑤報以微笑。

“可是如何才能離開幻境?”幻瑤皺眉,幻境中太多不為人知的過去,宴師當時那句天意想來是有原因的。

“白瓶。我們是鎮妖瓶送進來的,出去估計也跟鎮妖瓶有關。”洛寒的發言大家一致點頭同意。

“女媧娘娘!”瑤池外圍一聲大喊,所有人都聞聲探去,是白矖。

眾人只見白矖滿臉焦急,懷中似乎護着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快速的朝着女媧奔去,至女媧跟前便猛地跪下。

眾人一愣,夢雅則小跑迎了過去,洛寒本想攔住,畢竟女媧方才吩咐要與朱雀獨聊,但夢雅總是對白矖有着特殊的關心,不顧洛寒的阻攔,跑了過去。

眾人交換了下眼色,也跟了上去。

“女媧娘娘!”白矖臉上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汗水,頭髮也與汗水粘連着,衣襟已被打濕,她卻顧不得形象,從懷裡小心翼翼的捧出一條小黑蛇。

“騰蛇?”朱雀皺眉看着被打回原形的騰蛇,誰能將他打成這副模樣?他可是最強的妖獸。

“女媧娘娘,求求你,救救他。”白矖焦急的捧着小蛇,跪着往前挪了挪。

女媧接過白矖手上的小蛇,臉色雖蒼白,但仍閉上眼,手中呈現出金色的光芒將小蛇環繞起來。

片刻後,女媧輕輕喘氣,搖搖頭:“騰蛇魂魄之力燃盡,他的妖丹也不在體力。”

白矖瞪大眼睛,微微張口,不可置信的搖搖頭,跪着向前抱住女媧的雙腿:“你是女媧,你是造物的神,你一定有辦法的。他……他的妖丹在我體內,我還給他。救救他,他是騰蛇,他不會死的。”

女媧眉頭緊皺,臉色在陽光的照耀下愈加顯得蒼白,她緩緩將手抬起放在白矖頭頂感應片刻後,再次搖頭:“騰蛇的妖丹已經溶於你體內,你乃神魂,已凈化了他的妖氣形成你自己的內丹。即便還給他,也不能助他復蘇。”

白矖聽罷,整個人癱軟的坐在地上,夢雅見狀立刻蹲下扶着她,令她有個依靠。

朱雀雙手抱於胸前,看了看蜷成一圈的騰蛇,勾勾嘴角:“辦法也不是沒有。”

白矖聽罷,眼睛再次亮起光。

“一命換一命。”

朱雀聲音淡漠,的確她不過是個看戲的,順便提了個主意。

“我願意。”白矖再次跪着看向女媧,“女媧娘娘求求你,我願意用我的命換他的命。”

“呵!”朱雀嘲諷的笑了一聲,依然雙手抱胸,俯身看着白矖,“你的命?你是神魂,如何能救,能救他的只有一人。”

朱雀嘴角一抹嘲諷的笑,站直身體,心繫天下的神女,可會願意為了救他人而流逝自己的生命。

全員靜默,朱雀的意思全場都能猜個大概,騰蛇是女媧的元神幻化而來。

女媧輕輕開口:“你們倆隨我來。”

夢雅將白矖扶起,白矖目光一直看着女媧手中的小蛇,跟了上去,朱雀也慢慢悠悠的跟在最後,走了兩步又停下,轉過身看了一眼餘下眾人。

朱雀並未言語,只是與清揚對視的瞬間,清揚覺得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來。

爾後朱雀轉身跟着女媧離開。

眾人在大殿沉默的坐着,夜幕不知不覺的降臨,殘月像一塊失去了光澤的鵝卵石,拋在天邊。

清揚回想着方才見到的女媧,那模樣令她不由心中一驚,竟與她如此相似……

洛寒則復盤着整個幻境遇到的事情,他現在心中有個大膽的想法,他們進去幻境不是偶然,是必然,而這幻境中發生的事也與他們也息息相關。

不知過了多久,夢雅昏昏欲睡,手枕着頭打着瞌睡,手一打滑,猛然醒來。

同一時刻,白矖從大殿門口走來,面上表情凝重,眼神有些空洞。

“怎麼樣了?”夢雅見狀立刻上去扶住白矖,“女媧娘娘答應救騰蛇了嗎?”

白矖點點頭,但表情依舊凝重。

洛寒不由皺眉,騰蛇得救她卻高興不起來,看來,有些問題。

“真是太好了,女媧娘娘果然厲害,法力無邊!”夢雅開心的拍拍手,轉身看向眾人,大家並沒有跟她一起表示高興,只是都盯着白矖。

白矖勉強的扯出一個笑,拍拍夢雅的手:“騰蛇傷勢太重,女媧娘娘用精血救了他,但近日來還是需要靜養些時日才能恢復原形。”

精血……

清揚和洛寒不由對視一眼,那天山雪蓮就是因為用精血救了他人,而開始衰老。也就是生命倒計時流逝,那麼,女媧娘娘……

“這段時間恐怕要辛苦各位小友在瑤池幫忙照看騰蛇。他是大妖,如果其他妖獸知道他受如此重的傷,恐怕會上門尋他。”白矖再次神色凝重,陷入沉思。

“咦?白姐姐不守着他嗎?”夢雅也逐漸感覺出氣氛不對。

白矖嘆了口氣:“眼下試煉場即將開啟,鎮妖瓶中的魂魄需要去輪迴試煉,修成正果。我如今必須去往人界輔助第一代人類成形。”

“待騰蛇醒來,還請諸位小友告知他,切勿忘了自己的使命。”白矖目光掃過在場的每個人,眼中似泛有淚光。

白矖胸口感覺很悶,感覺天色也與此時的心情一樣昏暗,女媧娘娘在使用精血救治騰蛇之後,變白了頭髮。

白矖從驚訝到不置可否到無法言喻,她那一刻才明白朱雀的含意,能救騰蛇的只有女媧,而女媧就他就得獻出自己的生命。

這是她不曾想到的,女媧和騰蛇,於她來說都很重要,女媧是她們的信仰,是心懷天下蒼生的神,如今卻因為她無知的哀求即將隕落。

女媧救治騰蛇只有一個要求,試煉場必須開啟,人界、鬼界、神界的管理和輪迴必須建立,白矖的鎮妖瓶收走的那些妖魂必須要第一時間投入人界進行第一代人類的建設。

所以,女媧要白矖接替她的使命,去輔助第一代人類世界的建立,當第一代人類開啟孕育和循環,她必須守護好這三界。

突如其來的使命和責任令白矖措手不及,她從小就在女媧的保護下長大,從未想過有一日女媧會將她守護天下的使命交給自己。

“怎麼都在大殿聚着?”河公跟隨宴師的法陣傳送回了瑤池,宴師耗費了巨大的土靈力建立了妖冢,終於趕在夜幕降臨時分結束返回瑤池。

河公心裡着急想早點看見女媧又不好明說,現在終於回到瑤池,還不等大家回他的問話,便就朝着女媧的殿外走去。

白矖向宴師欠身行禮:“今日感謝宴師趕來相救,建造試煉場一事女媧娘娘已囑咐我重點,待宴師休息恢復體力後,我便配合宴師行動。”

宴師微微一愣,掃了一眼眾人,白矖的眼睛還紅腫着,話語不太符合情理。

宴師升起不祥的預感,並未做回答,直接閃身前往女媧的寢殿。

宴師趕到之際,只見河公僵硬的背影,獃獃的看着殿內正前方,正前方的榻座上躺着一位白髮老人,長長的白髮拖散在榻座上,老人正虛弱的緩緩呼吸着,一身紅衣與白髮稱的刺眼。

宴師也不由瞳孔放大,女媧……明知自己身受重傷還用精血救治騰蛇,那麼等待她的只有極速消隕。

她不會不知道的……她竟做了這樣的選擇。

“為何?”宴師問話脫口而出,河公背影也隨之開始顫抖。

“你們回來了,我在等你們呢。”女媧緩緩抬眼,艱難的坐直身體,年邁而滄桑的聲線,瞬間劃破河公的心臟,斷掉了他的呼吸。

“萬事皆有因果,朱雀前來尋我,正巧碰上白矖帶着騰蛇求我相救。”女媧頓了頓,喘了口氣笑道,“我救的不僅僅是騰蛇一人。宴師,試煉場白矖將會代替我繼續建立,還請你多費心教導。朱雀也決定進入試煉場歷練,所以,還得請兩位幫忙,管理天界和鬼界。”

“天界?鬼界?”河公喃喃道,什麼狗屁試煉場,這天下蒼生就如此只得女媧奉獻生命?

“對,這個試煉場由天界,鬼界,人界形成,人界由白矖鎮守,鬼界由宴師持着滅魂針鎮守,天界就還得麻煩河公在騰蛇沒有蘇醒之際看守了。”女媧年邁的聲音緩慢的說著,宛如夜風中搖曳欲滅的燭火,每一次火光的閃爍都似乎要讓四周徹底陷入黑暗。

河公站在原地沒有反應。

“河公,你來。”女媧向他艱難的抬抬手,河公抬手猶豫片刻便閃身到女媧榻座前,又再次僵在原地,他能感受到女媧的呼吸很微弱。

“你來。”女媧拍了拍身邊榻座的空位,河公愣了愣,魔怔般小心翼翼的看着女媧坐下。

“當年我順手將你從沼澤中拿起,沒想到你竟跟我到瑤池。你最喜歡的就是在瑤池荷葉邊上伸出四肢曬太陽,我一回瑤池你便會爬向我,令我好生歡喜。”女媧說著便輕輕將頭靠在河公肩上。

“可這樣無憂無慮的生活總是不長久的,你本是只無憂無慮的玄龜,很抱歉,這守護天下的使命要讓你替我擔著了。”女媧輕輕柔柔的話語,河公鼻子有些發酸,原來,她都知道,她都有觀察到。“這塊石頭是補天剩下的五色石,似乎開了天竅,有了靈性,你且尋個地方讓它修養罷。”

女媧輕輕握住河公的一隻手,顫抖的抬起另一隻手,將閃着光芒的五彩石遞給河公,爾後輕輕颳了下河公的鼻尖:“這天下要是出了亂子,我可是會再出現敲你腦袋的。”

恍然間,河公似乎在朦朧淚眼中看到了午後陽光下,女媧在池邊彈着琴,輕敲他的腦袋和龜背,問他好不好聽。

“我有些累了,抱歉。”女媧說罷,緩緩閉上眼睛,河公沒有看她,只覺肩上的重量變輕了,他只是埋着頭,渾身都止不住的顫抖,緊緊的握着手中的五色石,任由淚水滴落在五色石上,湛起水珠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