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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店新氣象!

這個酒肆楊雲不準備採取這個時代流行的席地而坐分別進餐的方式,而是推出桌椅板凳,一家人或親朋好友圍坐在一起聚餐,不用盤膝或者跪坐那麼辛苦。

底樓的大堂採取八仙桌加四根長條凳,儘可能多地安排位置,二樓則隔成一個個雅間,雅間裡布置圓桌和靠背椅,方便兜里有點錢喜歡顯擺的顧客進餐。

楊雲找來木匠,讓他們加班加點做,儘快趕製出領先這個時代的傢具。

回到工坊,楊雲開始製作鞭炮。

其實鞭炮的原理並不複雜,只需要完成密封的過程,外面包裹紙張便可。

楊雲小時候曾拆過鞭炮,對於卷鞭炮還有如何用泥漿密封頗有心得,上次在什邡縣城他便製作過“二踢腳”,用來作為開戰的信號,二踢腳可比普通鞭炮複雜多了,因此他不怎麼費力便把鞭炮做了出來。

“道長,這是何等神物?”

楊雲正準備在工坊後院的空地試驗鞭炮,韓青烈笑呵呵出現在他身後。

楊雲放下準備點鞭炮的火摺子,側過頭回答:“符咒的應用千變萬化,這種火鞭就是其中之一,可以在節慶以及紅白喜事時燃放,驅邪避凶,遇難成祥,作為修道之人,當掌握其中奧妙……韓支使有事嗎?”

韓青烈笑道:“工坊門口有位青羊宮的仙長,說是前來拜見,這是拜帖。”

楊雲好心情頓時消失大半,暗忖:“一直想避開青羊宮的人,現在人家又一次找上門來,執禮甚恭,我這是避無可避啊。”

“有請。”楊雲道。

……

……

楊雲回到工坊,在專門待客的花廳見到青羊宮使者。

來人四十歲上下,一張臉很白凈,沒有蓄鬍須,兩耳間可見白色鬢髮,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這次來的人一看就很有氣勢,對方穿着整潔的道袍,旁邊四名道童懷抱拂塵、法劍等物,這隆重的模樣不由讓楊雲想起初見青鶴時的場景。

楊雲心想:“是不是這年頭稍微有些名望的道士,都喜歡擺排場?”

那中年道士右手接過道童遞來的拂塵,輕輕在空中一揚,架到左臂臂彎處,和顏悅色地道:“無量天尊,貧道乃青羊肆法凌。”

楊雲則沒那麼多講究,道:“在下乃武尊真人座下弟子,俗名楊雲。”

法凌好奇地問道:“小道友莫不是沒有道號?卻不知在哪座仙山清修?”

楊雲道:“師尊並未賜予道號,素以俗名相稱,至於山門……家師雲遊四海,居無定所,並無拘泥。”

“哦,原來如此。”法凌釋然。

這時代修道路子雜得很,既有像青羊宮這樣有着悠久傳承的“名門正派”,也有不拘於山門修鍊的“野路子”,不能說“野路子”便一定不行,相反大唐至今成名或者得勢的道士,以“野路子”居多。

行內都很清楚,修道多用障眼法,組團忽悠的情況屢見不鮮,成功則功成名就,失敗也不過暫時蟄伏,等風頭過了再出來騙人……之前的青鶴便屬於“野路子”。

楊雲問道:“不知法凌道長前來,有何事?”

法凌衝著楊雲笑了笑,眼睛裡多了絲精芒,道:“為慶賀王節帥統兵獲得西川大捷,青羊宮準備召集劍南道八宮十六門六十四山的修道人士一起舉行法會……貧道特來送邀請函。”

楊雲聞言皺眉。

站在旁邊恭聽的韓青烈面露興奮之色,讚歎道:“如此多高人駕臨成都,真可算得上是道家盛會。”

法凌拿出請柬便要遞過來,楊雲沒接,搖頭道:“在下事務繁忙,怕是沒時間參加這次法會。”

法凌面帶看穿一切的燦爛笑容,好像早就料到楊雲會如此說,繼續心平氣和地道:“這邀請並不單純是請道友你,同時還請尊師一同參與此次盛會,其實算是給令師的一份邀請函。”

楊雲接過一看,果然是邀請他師傅武尊真人與會的請柬。

楊雲心道:“青羊宮這幫人老謀深算,他們知道邀請我,我很容易以公務繁忙為由拒絕,同時又覺得只上門請我一人顯得太具有針對性,便把目標放到我名義上的師傅上,這時代的人尊師重道,作為弟子我不可能代替師傅做決定……青羊宮舉辦這個法會,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楊雲道:“師尊雲遊四海,居無定所,怕是不易找尋。”

法凌笑呵呵道:“這個無妨,青羊宮會遍傳劍南道各處山門,令其幫忙通傳,務必讓令師得知此消息,相信他得消息後會往益州來,法會定於一個半月後舉行,時間完全來得及,只要他在蜀地,便有足夠的時間參加。”

看到法凌自信滿滿的樣子,楊雲心裡很不屑。

你們自以為神通廣大,甚至可以號令整個劍南道所有道門,但一個壓根兒就不存在的人你們怎麼可能找得到?

“再者。”

法凌板起臉來,用威脅的口吻道,“此番舉行法會,一方面是慶賀朝廷兵馬在金川地區取得一場輝煌勝利,另一方面則是為下一步攻取會野城祈福……法會舉行時,節帥會親臨,若令師明知關係重大卻不現身,一來是不給劍南道各山門道友面子,再就是不願為節帥分憂,居心叵測啊。”

法凌隨即一笑,改換臉色道:“不過相信令師通情達理,忠於朝廷,此等為國為民的盛會,他必不會缺席。”

恩威並施!

楊雲仔細琢磨青羊宮的套路,心中大概有數:“青羊宮背景深厚,連威脅人都這麼理直氣壯,打着朝廷和百姓的幌子,說白了就是想把我那個不存在的師傅逼出來,奉青羊宮為劍南道道門領袖!”

連旁邊聽到這番話的韓青烈都覺得其中有些問題,支支吾吾道:“話也不能如此說,萬一武尊真人云游四海,恰好不在劍南道……”

法凌冷目橫瞥韓青烈一眼,好像在說,你一個小小的支使有說話的資格?

韓青烈額頭冷汗簌簌而下,訥訥不言。

楊雲道:“在下儘可能通知到家師,但家師行蹤不定,此事是否能順利傳達到存疑。”

法凌笑道:“人必須來,這是劍南道所有道友的希望。貧道還要去旁處傳達此事,便不多打擾了,告辭。”

……

……

青羊宮聯合劍南道各宗門道友舉行法會之事,很快便傳得街知巷聞。

連王籍都收到風聲來找楊雲,當他從楊雲這裡得知青羊宮已派人前來邀請過後,驚訝地道:“竟然是法凌道長親自來請的?法凌在青羊宮地位尊崇,平時很少露面,看來他對高人很重視啊。”

韓青烈在旁提醒:“邀請的是道長的師尊。”

王籍道:“也正常,這次青羊宮舉行的法會,主要是以門派為基礎,當然個人也可以參加,但高人到底不是自成一派,上面有師長,邀請高人的師尊完全可以理解。”

楊雲對什麼法會完全不感興趣,而且他根本找不出個師傅來應付。

楊雲問道:“若不出席的話,會有什麼結果?”

“這個……”

王籍猶豫了一會兒,才回答,“能出席的話自然最好,實在不行……結果不好說,這次受邀的宗門基本都會出席,單純只是高人您這一派不去,只怕以後再難於劍南道立足。青羊宮在巴蜀道門擁有無與倫比的威望,他們說一句話要打壓高人您這一派,恐怕高人以後寸步難……當然節帥會替你們說話。”

楊雲很清楚,若青羊宮真下封殺令,節度使王昱不會趟渾水,便在於王昱屬於朝廷派到劍南道履職的流官,完全沒必要為了楊雲或者是他師傅武尊真人開罪青羊宮這麼大的地方勢力。

王籍嘀咕道:“高人您早些去見青羊宮的人,或許就沒這麼多事了。”

楊雲道:“難道我早去了,青羊宮的人就不會加以為難?豈不聞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耶?”

王籍對楊雲突如其來說的一番話感到驚訝,他把“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這句話默念多遍,最後附和地點頭:“高人所言有理,青羊宮的人只是礙於臉面才未上門挑釁,若是青鶴之流,怕早就來找高人鬥法了……之前上門挑釁的六空派和太乙門,很可能也是來自青羊宮授意。”

最後王籍問道:“那高人是否會出席此番法會?”

楊雲搖頭:“現在想不出席都很難,但家師雲遊四海,我左右不了他老人家作決定,我只管好自己便成。”

……

……

楊雲離開工坊回到家中。

到院子看過略微改良添加了支架的蒸酒器,覺得很滿意,他也知道初期自己這邊一需要釀造的高度酒不多。

同時,因為他不是自行釀酒,若他這邊酒賣得好,肯定會遭來同行妒忌,到時是否能買到市面上的低度糧食酒都存在問題。

“買賣若是做得好,隨着需求加大,非得自己釀酒不可。”楊雲心中打定主意。

隨後他帶着雅清去了準備開酒肆的小樓,奇叔父子三人以及六子正在忙碌中,工匠進進出出好不熱鬧。

“東家來了?這酒架子已經準備好了,陶匠那邊送來兩個大酒罈,說是東家定的,不知放在何處……小花把後院的柴房收拾過,兩個灶台都收拾出來了,但東家訂的兩口鐵鍋還沒送來……”

宋奇不能理解,為何楊雲會訂製那麼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鐵鍋其實早在春秋戰國時期就有了,但百姓少有用來炒菜的。

百姓居家烹飪多用陶造的釜,而大戶人家則用銅鑄的鑊,只有軍中用鐵鍋,但也多用來燒水和煮飯。

楊雲要開酒肆,除了賺錢,更重要就是解決自己的口腹之慾,既然有了一定家底,無須過清貧日子,當然要犒勞自己,吃點好的。

鐵鍋炒菜實在有必要搞一搞,植物油沒有就暫時用豬油代替,別人是否接受另當別論,至少自己吃得舒坦點。

“去催一下,還有三天就開張了,如果不能按時完成,可別怪我剋扣他們工錢。”楊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