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以為這樣就能激怒我嗎？”

艾德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手臂上面的青筋完全展露出來，豬肝色的臉頰像是塗上了高溫變色顏料，一陣黑，一陣紅。

他胸膛不斷起伏着，連呼吸都不由得加粗了許多，眼底明明裝滿了盛怒，卻還是要剋制忍耐着。

”是神父派你來的嗎？或者他又在附近偷窺，想把我逼瘋了？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早就瘋了。”

白肆衡突然放聲大笑，神情卻沒有一絲抱歉的模樣，只是用柔軟的手掌輕輕拍了拍小糰子有些顫抖的身體。

“三哥哥。”

苓蘿心裡有些擔心，緊緊攏着自家有些沉重的哥哥，她能感覺到一絲絲寒涼貼近肌膚，正是因此才冷得不斷打顫。

怕艾德看出這種異常，所以才一直閉嘴不敢，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冷到說話會結巴。

回應小糰子的唯有一陣沉默與加劇到肩膀的沉重。

她完全沒有想到白肆衡這個小豆丁瞧着那麼一小隻，壓着肩膀的時候卻如此沉重。

“你想知道嗎？我不會告訴你的。”

艾德激動的神情恢復平靜，他忽然湊上前來，單手緊緊攥着白肆衡的衣領，完全把他當做一隻可有可無的玩偶罷了。

趁此機會，白肆衡將藏在苓蘿背後的手悄悄伸了出來，寒冰製成的冰錐狠狠扎在對方的胸口，一擊即中。

他根本沒有想過給艾德留一條退路，連下手的位置都是特意選擇的，原本想要扎中心臟，只是眼前的一幕有些失策了。

這人的心臟不在左邊。

“啊，滾。”

艾德面色慘白地慘叫一聲，他手裡拎着的白肆衡像是一條拋物線那般甩出老遠。

“三哥哥。”

小糰子及時被推開，倒是沒有受多大的傷，就是嬌嫩的肌膚有些被蹭破皮。

那雙單純的紅寶石色眼眸映出憤怒與擔憂，更深處似乎藏着翻雲聚集的陰雲，堆積的情緒不斷疊高，就等某一刻爆發出來。

【崽崽，沒事吧？】

049有些擔憂，不僅僅是對自家宿主，還有白肆衡……

它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有點心疼了。

不遠處白肆衡卻彷彿不知疼痛那般爬起身，嫩白的小手隨意擦拭着嘴角的殷紅液體，胸口包裹的位置滲透出一抹鮮紅，就彷彿即將噴涌而出的血色溫泉那般。

他顫抖地朝着艾德伸出手掌，嚴肅的表情裡帶着一股視死如歸的意味。

那小小一塊冰錐彷彿遭遇了某種影響，冰霜順着胸口不斷蔓延，直至將艾德整個人都完全凍結起來。

片刻後像是被凍到極致，瞬間化為了碎裂的冰渣，晶瑩剔透的冰晶正散發著冷光，冰藍色與鮮紅交相輝映，但凡看到這一幕的人都不自覺地想要嘔吐。

苓蘿忍住胃部難受的衝動，她有些腿軟只能跟毛毛蟲那般，不斷地朝着白肆衡慢慢爬過去。

“哥……哥哥，不怕，不是你的錯。”

面對突如其來的死亡，說心裡不怕是不可能的。

只是那股擔心三哥哥的念頭佔據了上風。

小糰子腦海心無雜念，只是想要抱住自家哥哥，感受到冰涼得讓人下意識打顫的體溫。

她沒有一絲猶豫後退的意味。

“三哥哥永遠都是蘿蘿的哥哥，不管發生什麼樣的事情都是，只要你別不要窩就好。”

白肆衡乍然被人抱住，茫然的表情透着幾分僵硬，他是想殺了艾德，不過只是有這種念頭而已。

那一瞬間是力量失控了。

對於他而言這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殺人。

完全沒有自己想象當中那般可怕，但那股後勁卻大到讓人渾身發軟發麻。

空空蕩蕩的胸口彷彿瞬間突破了什麼枷鎖。

白肆衡不知道這是否是一件壞事，只是腦海里時不時閃過雪狼群覆滅和陵鳩離開的背影，心上的陰霾始終無法祛除，就彷彿瘋長的野草般紮根落地，逐漸覆蓋漫山遍野。

他望着白白嫩嫩的掌心，明明一滴鮮血都沒有沾染，卻彷彿掩藏着罪孽深重的血氣。

無盡的寒冷帶來了一陣冰河世紀。

白肆衡冷到麻木的身體表面第一次開始凝結的冰晶，唯一的溫暖就是懷裡這個緊緊抱着他不放的小糰子。

或許早就會有這樣一天。

他以為自己會無法接受，但內心好像出乎意料地平靜，就彷彿一灘被冰凍的湖泊，就算寒風再怎麼凜冽都無法掀起一絲波瀾。

“沒關係，哥哥永遠都是哥哥，蘿蘿不會害怕的。”

苓蘿說的是實話，不管如何三哥哥是為了保護她們，如果自己能夠變得像哥哥一樣厲害就好了。

窩也能保護哥哥的。

051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他扶起了地上的白知逸，餘光一絲一毫都沒有停留在地面那一堆冰渣上面，彷彿半點也不關心。

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眸深處映出一抹關懷與心疼。

“謝……謝謝。”

白知逸小聲嘀咕着，赤藍色的眼眸亮晶晶地望着前方的白肆衡，眼底染上一絲尚不自知的崇拜與感動。

命運地交織線就這樣將有關的人拉到了一起。

“嗯，走吧。”

白肆衡難得如此溫柔，連一絲稜角都沒有展露，他將身體微微靠在小糰子身上，眼底那抹陰暗被不知名的炙熱光芒壓抑覆蓋，心底竟是無法言說的平靜。

有那麼一瞬間升起全心依賴眼前這隻小奶包的念頭，但也僅僅是念頭而已。

從這雙手沾染鮮血開始，就已經是兩條互不相關的陌路了。

白肆衡是能敏銳地覺察到苓蘿與他們的不同。

她應該生活在有萬丈光芒的地方，而不是委屈自己去陪同他們享受這孤獨的永夜黑暗。

四個人互相扶持着慢慢朝着幽暗的出口走去，經歷過波瀾起伏的危機後，那股默契在不知不覺間越發契合起來。

049靜靜地望着這一幕，忽然覺得有些酸酸澀澀，當它伸手想要摸一摸乾涸的眼角，卻忘記自己不過是一串程序代碼而已，就連實體都沒有。

就算程序演化了情感，那麼代碼還僅僅是一串普通的數據嗎？

自己這個異類又該何去何從呢？

－－－－－－題外話－－－－－－

欺負崽崽，暮暮就讓他領便當【傲嬌叉腰jg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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