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
“不是,窩……窩不是故意的。”
苓蘿嬌軟的嗓音透着幾分慌亂無措,她眼眸微微瞪大,顫抖地捧着手裡還在跳動的心臟。
鮮血濺到白皙精緻的小臉表面,像是染髒了一張無辜單純的白紙。
這意料之外的舉動,讓049與小傢伙都無法預料。
“閉嘴。”
白肆衡像是知道了小糰子即將湧出的話,提前堵住了她的話頭,神情平靜到掀不起一絲波瀾,熟悉的眼神當中藏着一份不敢讓人知曉的溫柔。
他無聲地張合嘴唇。
對不起。
白肆衡知道自己有些衝動,他只是想要再試一次,萬一真的能夠解脫呢?
x-1057是研究所第一千次零五十七號研究試劑。
他是唯一能夠契合的實驗體。
神父不會放過自己的。
至於是不是想要幫助眼前這隻小蠢包,白肆衡心裡早已有了答案,不知道怎麼回事,根本無法狠心下手。
也就見面不到一個下午。
就因為一句“哥哥”,所以心軟了。
白肆衡朝着苓蘿的位置往前倒去,他想自己或許有些自私,將所有的東西拋之腦後,只想不管不顧地選擇解脫。
至於還活着的036,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大概會成為下一個實驗體,要麼死,要麼就一輩子活在這牢籠般的地獄。
唯一的好處大概是活着吧。
“替我……跟他見一面。”
“嗚,三哥哥不要……蘿蘿沒想這樣的,窩錯了。”
小糰子突然非常後悔,她如果早就知道白肆衡的舉動,一定會放棄這次的考驗。
真真實實的感覺里被穿心而過,撲通的心跳停止的那一刻,像是有什麼東西碎裂成粉末。
誰都不能讓哥哥受傷,到最後反而是蘿蘿傷害了哥哥。
即使那並不是本意,這雙手沾着三哥哥的血是事實。
那雙紅寶石色的眼眸氤氳朦朧,酸酸澀澀的感覺像是吃了青澀的酸蘋果。
苓蘿忍着更咽聲音,被白肆衡倒下來的力道壓得快要站不住了。
她沒資格哭的。
眼淚卻像是涓涓細流般不斷流淌。
對不起。
蘿蘿明明都想過要放棄了,要是自己放棄掉就不會讓三哥哥受傷了。
視線被淚水不斷模糊,根本無法分清周圍的景象。
小糰子被真真實實的觸感嚇到了,她完全忘記了這裡是精神世界。
沉重的分量壓得小小的身軀往下倒。
耳邊呼吸停止的那一刻,連同帶走了蘿蘿所有的理智與隱忍的情緒。
轟然間玻璃碎裂的聲音與耳鳴融為一體。
苓蘿只覺得天旋地轉,腦袋昏昏沉沉的。
後面的事情就再也記不清了。
……
外界。
白梟沉望着懷裡默默流眼淚的小糰子,指尖溫柔地替她拭去濕潤的痕迹。
空氣里能聽到時不時發出的嗚咽,微弱顫抖的聲音裡帶着一絲隱忍,就像是剛出生的幼貓,可憐兮兮的模樣令某位老父親有些心疼。
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心裡有那麼一瞬間的後悔。
可是自己並不能陪着蘿蘿一輩子,如果選擇了這條路,大概她得一直一直非常努力,甚至陷入到混亂的一灘潭水當中。
或許會一輩子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要麼就是遠離這裡,忘記關於他們的一切,成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孩子。
白梟沉不想要當一個裁決者,他尊重每個人的選擇。
能夠做到的就是把握大方向的正確,剩下的就交給一群小崽子們自己煩惱吧。
如果他心裡是不想苓蘿去當什麼韁繩的,那樣一定會非常辛苦。
之所以選擇白肆衡,是因為他的癥狀大概是最嚴重的一個吧。
既然這是蘿蘿的決定,那麼相應的她就要證明自己的能力。
否則白梟沉是絕對不會同意,小傢伙攪入這攤泥水裡。
咔擦。
凍結的噴泉冰雕有些碎裂的狀態,像是受到了某種特殊的影響。
白梟沉淡定地收回視線,他溫和地揉了揉小傢伙的腦袋。
冰塊碎裂的聲音由遠及近,就彷彿從地底深處傳來的聲音。
某種機關咔嚓轉動着,地面出現了一個洞口。
月色隱約間找出一些從下往上的台階。
沉重的腳步與紊亂的呼吸不斷交纏。
寒冷的氣息化為凝結的顆粒,細細密密的冰渣子好似鹽粒般掉落在地上。
白肆衡高大纖瘦的身影緩緩走了出來。
他那張俊朗的臉上流露出幾分複雜的情緒,眼眸幽怨地盯着白梟沉。
氣息少了平日里的張揚與狂妄,反倒是乖巧得有些不像話。
“爸,為什麼讓蘿蘿摻和進來?”
低沉的嗓音里壓抑着一股隱而不發的怒火與不解。
白肆衡記得發生在精神世界的一切。
他每一幕都是曾經無數次的後悔與痛苦。
這樣不堪的自己被蘿蘿發現了啊。
“蘿蘿想做的事情與陵鳩一樣,更何況她固執的性格根本攔不住,你以為我不想蘿蘿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嗎?”
“你是不是忘了蘿蘿是我閨女,這些是為了她好。”
白梟沉輕輕伸手撫摸着小傢伙烏黑順滑的長髮,就彷彿冰涼的絲綢那般。
他能怎麼辦?
苓蘿的暴食期要來臨了。
就算那個決定非常瘋狂,可是起碼也能為小傢伙爭取一些時間吧。
比起將來的事情,自己只希望蘿蘿活得久一些。
白梟沉所作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白肆衡與苓蘿他們長久的以後。
爸爸不在,不是還有哥哥們的。
總不能讓蘿蘿看着他們一個一個離開吧。
這種生離死別的事情,自己怎麼忍心讓小糰子獨自承受呢。
只要成為韁繩解決掉他們的心結,這樣就能更好的陪着蘿蘿。
這是白梟沉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所以他不想自己養的崽重新再走一遍陵鳩的後塵。
那可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你的那些事情,蘿蘿遲早要知道的,更何況你怎麼知道她不會接受這樣的你?”
白梟沉什麼都明白,正因如此這個壞人就由自己去當好了。
他有時候也覺得命運奇妙,只是隨手之舉沒想到一下子被四個倒霉崽纏上了。
後來逐漸習慣了就放任白禹澤他們在身邊。
一直到現在都有十幾年了吧。
原因大概是覺得一個人生活有些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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