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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的震動的餘波讓白知逸根本無暇顧及其他,加上他的眼睛目前看不見,走路搖搖晃晃的姿勢就彷彿醉酒的大漢那般。

緊接着身體突然傳來一陣懸空的感覺,像是被什麼人突然提起衣領,夾在胳肢窩撒腿就跑的既視感。

對於小糰子而言這是一種奇妙的體驗,她感覺自己有種跟四哥哥感同身受的錯覺。

明明視野當中只是一片漆黑的色彩,卻莫名亮起了一束名為希望的微弱光芒。

急切的喘息混合在一起。

明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情的白知逸有些慌了。

畢竟他還不是後來那個什麼都藏在心底,總是一副淡然從容的翩翩少年。

“可憐的小瞎子。”

陌生的男音格外年輕,帶着一些少年人的稚嫩,又有些微微的耳熟,彷彿從前在什麼地方聽過那般。

小糰子一下子沒有響起來,畢竟她現在也跟瞎子差不多,什麼都瞧不見,就只能聽到聲音。

確切來說是視野被關閉了,行動被限制在了白知逸的身體當中。

“你是誰?”

白知逸下意識攥緊了衣角,眼角的血漬已經凝固起來,明明本該是一隻粉雕玉琢的小正太,此刻就無比的狼狽與髒亂。

有些人身上的光芒,即使滿身臟污也無法掩蓋。

或許他就是這一種人。

“知道越多死得越快,我以為你會問另一個和你一起的孩子呢。”

男人語氣明明應該帶着一絲好奇,卻偏偏平淡到就彷彿只是隨意一問。

“057呢?”

原本鎮定的白知逸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幾分,明顯提到白肆衡的時候,心態稍微紊亂了一瞬。

哪怕他迅速調整了情緒,卻還是被對方及時捕捉到了。

雙目失明又孤身一人待在地牢當中,對於年幼的白知逸而言是一種莫大的折磨。

暗無天日不僅僅指的是視野,更是心靈上又一次瀰漫而來的黑霧。

時間的流逝在黑暗與死寂當中無法被感知。

白知逸能做的只有靠回憶去強撐着精神的崩潰。

他沒想過白肆衡會帶着自己衝出火海,沒想過那個人會背着累贅又失明的自己逃離追捕,更沒有想過發燒時會被喂奇奇怪怪的草。

先前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無法好好冷靜細想這些事情。

但是白肆衡不在的時候,白知逸心裡又不斷回憶起這些。

大概是因為從來沒人對自己這麼特殊吧。

即使他覺得有些假。

是的。

從一開始白知逸被家族的那些人賣到研究所里以後,他表面裝作乖巧的模樣,老老實實配合著那些人的研究,比起那些被騙進來又桀驁不馴的傢伙安分多了,自然就免去了一些皮肉之苦。

被轉移到奴隸拍賣會作為貨品,其實是他故意為之。

為的就是找機會逃走,原本的計劃是被僱主買走以後,再慢慢施展。

只是沒想過會遇到057這個人。

白知逸曾經聽過無數次關於對方的傳言。

作為研究所內的風雲人物,傳聞大多是一些不太好的評價。

畢竟057時常作為反面例子被特意點名。

桀驁不馴的個性在白知逸看來就是愚蠢又白痴的行為。

如果不是有點利用價值,神父手底下光是那些唯利是圖的人怎麼可能允許他四處蹦躂呢?

這樣的行為就是在作死。

得了神父的厭惡,什麼下場自然不必再說。

就淡淡約翰與艾德的事情就能瞧出來。

白知逸心裡早就看得一清二楚,所以第一面碰到這個傳聞中的人時,根本沒有打算引起對方注意。

他不喜歡惹到麻煩,比如057這種搞事情頭子就十分棘手。

沒想到只是縮在角落裡,居然還被對方纏上了。

白知逸一開始是拒絕的。

畢竟那雙赤藍色的眼眸從一開始就讓身邊的人都帶上了有色的眼睛。

他自然不想討人嫌。

偏偏057這個人很奇怪,他居然說這個我的眼睛特別漂亮。

不可否認白知逸內心是竊喜的,但同時又是無比的戒備。

他覺得057肯定是想刻意討好自己。

就像從前那些人一樣,等到他們得到了自己廉價又誠懇的友誼,一定會再狠狠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耍着玩,都是假的。

數不清的嘲諷就彷彿海浪連綿地扑打着沙灘,朝潮起落的響動在某種時候是一種沉默的嗤笑。

“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們拿你當朋友了吧,不過是逗你玩罷了。”

“你們快看,這個傻子居然當真了,哈哈哈。”

“一個異類的賤種罷了,根本不是純血血族,他憑什麼有資格跟我們待在一起。”

回憶起記憶當中那一張張奚落的臉龐,白知逸下意識攥緊了手掌,他低沉着腦袋悄然掩飾着自己心裡不斷滋長的陰暗。

有些時候胸口積攢着一股鬱悶的氣,想要發作卻無法發作,只能自己硬生生忍着。

這就是為什麼白知逸覺得白肆衡這個人有點虛偽。

一個人怎麼會突然對另一個人好。

可能是見識過太多惡意,所以當面對別人突如其來的好意時,第一個反應不是感謝,而是最為陰暗的猜測。

白知逸本身性格就不是那種衝動的人,他更擅長於隱忍。

就算心底再什麼揣測,都不會把這種東西端到檯面上來。

他一向喜歡用虛弱來偽裝自己,至少很多人都被這一點蒙蔽了。

被關押在奴隸拍賣會的那一次。

057可能不知道自己下意識將白知逸護在身後的舉動。

第一次某人心底有些微微的動搖,但動搖僅僅只是動搖。

白知逸幫助對方控制那些因飢餓而失去理智實驗體們,並不是所謂的善心,他只是擔心057挨不住打,到時候連累自己就不好了。

非親非故,冷眼旁觀,這不是正常的嗎?

他憑什麼要幫助057,更何況對方說不定還是帶着目的刻意接近自己呢。

這是那時候白知逸心裡最真實的想法,他從未放下過對於白肆衡的戒備。

無緣無故的好意,就彷彿天降餡餅。

這種好事怎麼都不可能掉在自己身上吧。

特別是057還是傳聞中神父最‘寵愛’的人。

說不定就是為了挖掘出自己眼睛的能力,逼迫他參加什麼慘無人道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