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笠人被他的手下抬去了杭州的一間西醫診所，那大夫是個留洋的海歸，見到趙笠人這個癥狀嚇了一跳：

“你說沒事兒你吃手幹什麼呢，你還這麼胖，手上都是肉，這下卡住了吧，哎呦這可難辦了！”

“嗚嗚嗚！”

趙笠人現在只能發這一個音，他這次嗚嗚的意思是‘伱當我願意呢！’

趙笠人手下一個隊長叫趙大彪，在一旁道：

“大夫，你就別說沒用的了，要是把我們署長治好了，重重有賞，要是治不好今天這這診所也就別開了！”

這西醫大夫連連點頭：“放心，我們西醫對比你們的中醫，那是非常的先進，這點事情放我們西醫里都不算事兒！”

趙大彪肅然起敬：“聽大夫您這話里的意思，您還是外國人？”

大夫有些尷尬的輕咳一聲了：“我是本地人！”

說完趕緊轉移話題：“那什麼，趕緊做一下檢查吧，讓護士小姐帶你們做一下體檢！”

趙笠人：“嗚嗚嗚！”

他在來的路上已經嗚嗚半天了，所以趙大彪有些能明白他的意思，連忙朝醫生問道：“大夫，這不一目了然么，就是吞了個手，還用檢查什麼啊？”

醫生一本正經的道：“你知道患者什麼情況啊？心肝脾肺腎，有沒有什麼隱疾？萬一在治療的過程中，受到什麼刺激，有什麼突發疾病，是你負責還是我負責啊！”

趙笠人和趙大彪不明覺厲，就感覺人家說的對啊，而且相比於傳統中醫來說，人家這個說的多專業啊！

這時候醫生已經用鋼筆開了單子：“去把錢交一下，讓患者在檢查室等着，一會我們護士準備好器械就去給他做詳細檢查！”

趙笠人又被抬到檢查室，趙大彪想要先治好了再給錢，可人家西醫診所有規矩，不給錢不治病！

趙笠人：“嗚嗚嗚！”趙大彪立刻心領神會：“署長你說先交錢等看好了再拿回來是吧？”

“嗚嗚嗚！”趙笠人點了點頭，他就是這個意思，另外他都打算好了，不但要把看病錢拿回來，回頭六姨太十八歲生日，也要給這診所送帖子，讓他們隨禮。

醫務室里，醫生和護士交代：“先給那個患者檢查一下眼睛，測一下視力！”

護士是新招的，剛上班沒兩天，還沒領悟西醫的精髓，不解問道：“醫生，那患者把手吞嘴裡拔不出來，檢查視力做什麼啊？”

醫生一臉嚴肅的道：“這還用問么，這不是常識么，要是眼神兒好，他能把手吃進去？我現在正在考慮，把他手弄出來之前，要不要給他配副眼鏡，否則下回還得吃進去！”

護士恍然大悟：“還是醫生想的周到！”

趙笠人在西醫診所待了兩個多小時，檢查完視力之後，還做了心肺聽診、腹部觸診、神經系統檢查，尿檢、血檢，等等等等。

當然有關尿檢、血檢等化驗檢查，這個時期還是比較粗糙簡單，只能用相應的藥劑，藥片進行化學反應的測試，對一些尿蛋白，尿糖，膽紅素之類的簡單項目進行分析。

趙笠人被折騰了兩個多小時，終於做完了醫生開具的所有檢查，再一次回到醫務室里，此時他兩個腮幫子已經沒有感覺了：

“嗚嗚嗚！”滿臉淚水，這個凄慘啊。

趙大彪賠笑道：“大夫，都檢查完了，您看看到底怎麼樣啊！”

那醫生看完檢查結果，打了個哈欠：“沒什麼大事兒，開刀吧，把嘴豁開一邊兒，手就能拿出來了，然後再把豁開的地方縫上，就是留一道疤，過程很簡單的！”

趙笠人用還能動的那隻手，拔出腰間手槍，對着這貨就扣動扳機，一梭子子彈都打光了，然後憤怒咆哮：

“嗚嗚嗚嗚.”

翻譯過來就是，草泥馬的，開刀這麼簡單你還折騰這麼半天！

把嘴豁開，趙笠人是不願意的，讓手下抬着去了百年老號‘回春堂’。

他個人其實是比較相信西醫的，有句老話不是叫‘外來的和尚會念經’么，這年頭其實很多人都有這個心理，比如梁啟超先生就曾經做過手術割錯了一個腰子，後來還在報紙上為西醫辯護。

所以趙笠人去回春堂也是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進去之後讓坐堂的老先生給瞧了一眼。

老先生老眼昏花，上前仔細看，伸出滿是褶子的老手在他下巴上一推一抬，就把趙笠人的掛鉤給摘下來了，然後輕輕鬆鬆把手拿出了來，又將掛鉤安上：

“好了，手拿出來了，就是掉了好幾顆牙我這兒治不了，給一個大洋就行！”

趙笠人緩了緩，朝趙大彪問道：“剛才在那診所花了多少錢？”

“檢查費八十塊大洋！”

“檢查出什麼來了？”

“說您痔瘡有些嚴重！”

“我草她姥姥！”

趙笠人這個氣啊：“用我的鋪面開診所，竟然這麼黑！”

趙大彪詫異道：“署長，那鋪面不是您的！”

“現在是了！”

趙笠人啐了一口血沫子：“幸好剛才老子把他斃了，這特么就是為民除害啊，沒想到我老趙這輩子還能做件好事兒！”

趙大彪提醒道：“署長，還是想想那位程老闆的事吧，咱們一隊人，幾十條槍，都對付不了他，那一百萬銀元給是不給啊！”

錢趙笠人能拿出來，一百萬雖然多，但他平時走私煙土、倒賣軍火，橫行一方，還是能拿出這麼多錢的，可是他也肉痛啊，這錢拿出來他大半身家可就沒了。

眯着眼睛，琢磨了一會，不由得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給他祖宗，叫人把重機槍弄過來，還有去民團把老子那門意大利炮弄過來，轟他娘的！”

天色漸暗，醫館這邊開始生火做飯，行李都整理好了，明天乘船南下廣州，前往與馮敬堯交好的怡和行暫住，等候法國那邊來的電報。

飯菜剛剛擺上，華十二就感覺到有些不對，心頭生出一股危機感。

他沒有唐紫塵的至誠之道，不能預知危險，只有危險臨身之際，或者有人用惡意的目光看他，才會有所反應。

此時在醫館之內，都是自己人，不可能有惡意目光，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有能威脅到他的危險正在發生。

二話不說放下碗筷，身形一閃已經到了後院天井，腳下一踏，整個人如同一隻大鳥扶搖直上，輕飄飄落在樓頂，居高臨下朝外看去。

華十二的動作，驚動了所有人，馮程程一臉不解的時候，查老闆和周西宇已經跟着華十二飛上了房頂。

就見醫館前後兩條街的街頭街尾，都出現大隊手持步槍的人馬，兩架重機槍，從前後兩條街運過來，看樣子是奔向醫館的前後門。

更誇張的是還有一輛馬車拿着一門鋼炮，華十二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不是李雲龍的意大利炮么。

華十二臉上露出冷笑：“我本來打算晚上去找趙笠人，沒想到他倒是比我先下手了！”

查老闆和周西宇就站在他身旁兩側，前者擔心的對華十二道：

“這麼多槍太過危險，你我能從容退走，戲班子的人怕是不行，不然你就低個頭和那趙笠人講和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