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目光之下,殷鹿竹緩緩搖了搖頭,“君上,我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你,我心裡,至始至終,都是姬硯沉。”
殷鹿竹的一席話像是一塊巨石驟然壓下。
她像是不曾看到顧庭芳此刻的受傷,還在步步緊逼,“若你執意留我再你身邊,那我能做的也只是殺了你。、”
“顧庭芳,你我之間,早已經是不死不休了。”
“……”
顧庭芳踉蹌的後退了一步,整個腦海里回蕩的便只有這麼一句:你我之間,早已經是不死不休了。
是了,他們之間,橫着傅氏滿門的鮮血。
殷鹿竹不再逗留,扶着姬硯沉朝着夜色里走去,直到身影消失在了視野里,也不曾再回過頭。
姬硯沉看着她,苦笑一聲,“那我呢?”
腳步頓時停下,殷鹿竹緩緩看向他,冷笑出聲,“楚湘王也是我的父親,你覺得呢姬硯沉?”
姬硯沉有些頹然的低下頭,“謝謝你今夜來救我。”
“今夜我救你,往後,便兩不相欠了。”
丟下一句,沒有再多說什麼,殷鹿竹離開的瀟洒又決絕,。
姬硯沉看着她的背影淡出自己的視野,他苦笑出聲,其實他與顧庭芳,同樣都是失敗的那方。
……
瀲灧秋陽,似乎滌盪了世間一切的薄冷。
午後的某一天,一粉雕玉逐的小娃娃背着一個小小的包袱,拿着手中令牌,一路暢行無阻的來到了昭德殿。
顧庭芳剛好回來,突然就與跟前的小娃娃對視在了一起。
眼前的孩子約莫五歲的模樣,粉雕玉逐的,那眉眼,竟與他,與那故人有七分相像。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的捏住,顧庭芳當即便驚住了。
“你……你是誰?”
小娃娃上前幾步,仰着頭打量着他,“你就是我父親么?”
“你母親……是誰?”
顧庭芳覺得自己的呼吸似乎都要停滯了。
“我母親是殷鹿竹。”
“你母親她在哪?”
“我母親與慕叔叔去江南遊山玩水了,臨行前她嫌棄我累贅,讓我來找你,說你會養着我的。”
“慕叔叔是誰?”
“清風樓里的一個頭牌,娘親說他長得好看,她喜歡。”
顧庭芳垂在衣袖底下的手緊了緊,下一刻,他突然將眼前的小娃娃抱了起來。
“我們一起去找你娘親好么?”
懷裡的小娃娃想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好吧,你想挨罵便去找吧。”
顧庭芳:“……”
顧庭芳抱緊了懷裡的人,像是抱着世間最珍視的寶物那般,他溫聲細語的開口,“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姓殷,至於名字,娘親說了不能隨便告訴別人。”
顧庭芳啞然失笑,像是這些年的苦楚在這一刻突然就得到了緩解。
從前,他們都在步步為營,機關算盡,即便腳下的每一步,皆是溝壑險灘,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也要兩敗俱傷方可,。
可如今,他們之間有切割不斷的羈絆。
這往後餘生,願有一段歲月,以夢為馬,行於路途,不戀名利,不貪金銀,只求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