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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苑聽聞皇帝要讓祖父陳情,條件反射的看了過去。

就見她祖父老盛國公穩穩噹噹邁步上前,拱手行禮娓娓說來。

「哦?這麼說,盛國公府的虎符早在承元年間就已退出軍伍,只因皇祖父恩賜,才留在府里做個紀念。」延平帝溫和地點點頭。

朝堂一眾官員聞言,皆沒吭聲。

其實誰都明白,虎符一換一改,最大的收穫,是讓盛家在軍中的影響力不復存在。

畢竟屹立燕、陳、楚三朝不倒的盛國公府累世從軍,數百載下來,哪個軍里沒出過盛家的將帥?哪個軍的將帥往上數三代都不曾和盛國公府有聯繫?

若不是歷代盛國公都沒糊塗過,就憑盛國公府和軍隊的千絲萬縷的聯繫,也足夠榮登皇帝的記事本了。

饒是這樣,前朝歷代的盛國公們仍舊戰戰兢兢,每次打完勝仗班師回朝,第一件事兒就是主動遞交虎符。

也不知是盛國公們充滿了人格魅力值得信任,還是歷屆皇帝很滿意盛國公們的知情識趣,想拿他們做個典型,反正燕、陳兩朝虎符的保存權歸屬於皇帝,而這對兒虎符的使用權仍舊歸於盛國公府。

直到承元皇帝時期,老盛國公見識過了承元皇帝的雄才大略後,終於將虎符使用權還給了皇帝。

至此,虎符的啟用流程,在經過燕、陳兩朝的改變後,終於回歸正常。

這個結果,盛國公府是高興的,承元帝也是滿意的,不過為了表示皇家的寬厚,承元帝特許了那對兒作廢了的虎符留在盛國公府,權作紀念之用。

於是那對兒經歷過歷史變遷的虎符,其價值從實用性走向了珍藏性。

「也是老臣過於寵溺小輩兒,只因家中有個孫女兒幼時受驚不安長期難眠,最後還是在高人的指點下讓虎符陪伴數日,這才好了過來,就因此,老臣求見了先皇承元皇帝,也是因着先皇承元皇帝恩准,老臣這才讓人仿製了一對兒虎符當作把件,給孫女兒傍身。」

老盛國公說到這兒,朝長子示意。

他長子,也就是現任盛國公盛向涯,立刻從袖袋裡取出一張舊的泛黃的圖紙。

「老臣請皇上過目。」老盛國公接過來,雙手舉過眉尖,「這是卓文夫人手裡的那對兒仿製虎符的圖紙。

老臣家裡的虎符,若是相扣則為一整體,嚴絲合縫兒;可這仿製的虎符,兩隻放在一塊兒也只是對稱罷了,相合的地方都做了處理,特別是首端那裡還特意做了加寬,即使放到一起也合不上了。」

延平帝一邊聽一邊從掌印太監手上接過圖紙,仔細看過之後,這才緩緩點頭:「老國公所言不假。」

他說完,自顧自的將圖紙合起來,無視了底下那一雙雙渴望的好奇的目光。

「聖上,臣等聽明白了,老國公陳述這些,是想說他並非偽造虎符,而是先皇承元皇帝恩准之後,才仿製出來的。」禮部左侍郎出列,拱手說,「可問題是,大楚軍中認得虎符,可是外夷上下何以辨別?老國公無偽造之罪,卻有那保管不當、遺失之責!」

延平帝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又看向老盛國公,笑問:「老國公,容侍郎的話您老聽清了?」

「聖上。」老盛國公拱拱手,不緊不慢演說,「老臣也很好奇,仿製虎符之背面不曾刻有原版字樣,而其又合并不上,阿戎和奴兒罕兩國如何認定這是我大楚的虎符?!」

說到了這兒,老盛國公搖頭嘆氣:「也是老臣記性太差,時間久了就忘了那對兒虎符的存在,任由卓文夫人帶進了進宮;更是老臣教導不嚴,讓卓文夫人受賊人所騙,以至於讓這對兒誰看了都知道是贗品的虎符落於外夷之手,成為攻擊大楚的理由。」

說到這兒

,老盛國公虎目含淚,哽咽着請罪:「雖說此番事端,是外夷有心算無心,可畢竟是因老臣仿製的虎符而起……故而諸位大人認為老臣有罪,老臣認!」

他這番話,讓想要落井下石的官員閉嘴了。

在場的多數官員都不免悄悄罵一句老狐狸!

他口口聲聲請罪,可是話里話外都是先帝知情、贗品虎符是從宮裡丟失的。

這般下來,他們還能有何話說?他們又豈敢還有話說?!

畢竟仔細算來,宮裡的不察之責,似乎更大些。

而這裡面又牽扯到了盧皇后的人手。

而盧皇后,已經是大楚朝不可輕易提及的人咯!

意識到這點後,在場的官員們立刻管好了自己的嘴。

大家不約而同的做好打算:今兒任憑盛國公怎麼說,他們都只當忘記帶嘴了。

這可不是慫,這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也!

做好心理建設的官員們,剛想鬆口氣,就聽請了半天罪、都沒請下來的老盛國公語聲洪亮的請戰:

「聖上,不管緣由怎樣,到底是以我盛國公府虎符之名做的,老臣愧對邊城眾將士!既然事端因盛家的虎符而起,那就讓盛家人帶兵出征,給聖上、給同僚、給天下人以交代!

老臣在此懇請聖上,請您應允老臣親率大軍趕赴邊城,驅逐外寇、收復河山!」

盛苑:「!!!」

出征!

八十多歲的祖父親自率軍出征?!

好傢夥,雖然比不得前世戲文里佘太君百歲出征,可放在現實里也忒能驚人了!

想到這兒,揍人走累了的盛苑,瞬間疲憊全消。

在她看來,皇上未必會應允祖父出征,不過祖父不去,她大伯說不得就要代父出征!

那樣的話……

出征的人那麼多,為何不能算她一個?!

盛苑越想眼眸越亮,忍不住翹腳看去。

一旁的盛昕瞧見小妹這樣兒,忍不住拆台:「唉喲,盛府尹喲,你猜猜,各地州府的主官,能不能隨意出征吶?」

「……」盛苑忽然被她哥哥澆了一盆冷水,登時不樂意了,扭頭瞪着他,低聲說,「府尹離不開,工部右侍郎就能離開了?」.

哼!別以為她不曉得他的小心思!

來呀,互相傷害啊!

手足,不就是用來互博對毆的?!

笑容慢慢消失的盛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