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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苑這兩天有些麻爪。

沒說錯,就是麻爪,字面上的意思。

作為需要一天寫滿十五六頁宣紙的女郎,經過連續一旬的奮戰,她感覺自己的手快要變成爪子了。

寫文章寫到快要吐是怎麼個體驗,盛苑感覺自己現在特別有發言權。

面對這樣毫不人性化的作業量,盛苑覺得,她那留作業的大哥可能要瘋,而她那對伸出來就是一對兒象形文字的手足以當作證據。

盛苑低頭看着寫字寫到麻的爪子,委屈的鼻子抽抽。

真要聽大哥的話,寫出一人高的文章,她以後就可以不用練其他武功了,只管專攻「爪功」就好哩!

反抗!

必須反抗!

「本來說好是遊學的,可跟你打了個照面兒,竟然只剩下個學字兒哩!」盛苑氣勢洶洶的將她大哥堵在書房,瞧她雙手抱胸,不依不饒的樣子,是定要讓她大哥妥協了。

盛昕放下手裡書信,意味深長的看過去:「那……你想怎麼樣呢?」

「該!必須改!」盛苑也不客氣,坐到她哥對面,很有聲勢的揮着手,那樣子,好像她說了真能算似的。

盛昕笑了笑:「還有么?」

「嗯?!」盛苑沒想到她大哥此刻看着還挺真誠的,怎麼著?真能商量着來?!

「我要真正的遊學!」

盛苑試探着高呼。

畢竟,這「討價還價」,主打的就是一個「漫天要價,坐地還錢」。

「哦。」對於小妹的非分要求,盛昕顯得很是平靜,連說話的語調都很平穩。

「你說遊學為何叫「遊學」呢?為何不叫「學游」?」

「……」面對自家大哥認真的詢問,盛苑聞弦知意,訕訕地躲開他那雙視線。

可不想,只要她大哥想要借題發揮,她就是把題撤了也沒用,他能臨場發揮。

「遊學、遊學,乃是在旅行中學習!說來說去,游之目的在於學……可你們三個那樣子像是「遊學」?我看,你們那就是旅遊!」

盛昕直接揭穿他們仨的小心思:「你們從京都出來,一直到進了洛安州,這其間可有學習過?就不說捧着書本揮毫潑墨了,只說你們從途徑的諸多城鎮發現了什麼?學到了什麼呢?

你們有沒有分析過你們途徑城鎮的地理位置?回憶過當地的歷史背景?有沒有打聽過那裡出過什麼人傑?其風土人情是怎麼變遷過來的?戰亂的時候怎麼攻城守城?遇到災害怎樣解困救災?當地有哪些世家豪紳盤踞?當地有沒有明顯的問題?怎樣才能將那裡發展的更好?」

盛昕這連串問題給盛苑打懵了。

「啊這……」

盛昕看着妹妹那雙大眼睛又開始飄忽不定,不由嗤笑一聲:「看來是沒想過。

所以,你們所謂的遊學,就是把腦子一扔,三個人手拉着滿大楚的東跑西顛、招貓逗狗,吃好吃的、玩好玩的,若是再逞逞能,跑到草原禍害阿戎的話就更好了,是不是?」

「……」盛苑感覺她大哥連中靶心。

好吧,她承認,她印象里的遊學就是這樣。

「鑒於我不想讓自家小妹的遊學之旅變成斥候之旅,所以親力親為、手把手的教你們認識何為遊學,這有問題不?」

盛苑讓她大哥直視得有些心虛,乾笑着搖搖頭。

好吧,「常有理」遇上「總有理」,難免偶爾稍遜。

「所以呢?苑姐兒,你為何還坦然坐在這裡?你今兒的文章寫夠數了嗎?書法練了多少?畫技和樂器練習了沒?詩賦做了幾首?典籍默誦好了?律法詔令都熟悉了沒?!你……」

盛昕還沒說完,眼前的盛苑就已經掩着耳朵落荒而逃了。

「嘁!小傢伙兒!還和我斗?!」盛昕滿意得點點頭,重又拿起書信,逐一拆開看去。

漸漸地,他臉上表情嚴肅起來。

……

「怎麼樣,苑姐兒?」

盛苑剛走出來,月亮門兩旁的灌木里鑽出兩個腦袋。

安嶼期盼的看着盛苑,迫不及待的問:「說服你哥哥沒?」

盛苑嘆了口氣:「雖然同根生啊,他煎我很積極!」

「啊?!!!」安嶼抱着腦袋,小聲的嗷叫着。

那麼多作業,他感覺自己寫字寫得快不認識字了!

「沒辦法,誰讓咱們在人家地盤兒呢!屋檐底下好低頭!」盧晟也鬱悶,可是看着無精打採的兩個好友,只能好聲安撫。

「要這樣,咱們還不若回京都去呢!」安嶼眼眸一亮,「回咱們的地盤兒,最起碼不累啊!」

「回去?!」

聽到這兒,盧晟得情緒調動起來。

他很久沒見着父親了,要是可以的話,他當然恨不能長着翅膀飛回去!

這般想着,他感覺自己的胸膛一片火熱,登時期盼的看向盛苑。

「回去啊?!」盛苑有些猶豫,雖然她想家了,可真這樣低眉搭眼的回去?!

好像……有些不甘哦!

當然,盛苑很快就不用猶豫了。

因為她大哥打算將她和大嫂舒氏一起打包回京!

這讓她有種「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的既視感。

「父親說,祖父那裡情況穩定下來,不過皇上怕真有情況影響了二皇子的婚事,所以讓欽天監算過之後,打算婚期提前。」

盛昕做出讓小妹提前歸京得決定後,特意將她叫到書房,將父親寫給他們的書信遞了過去。

「為什麼啊?爹爹不是說,祖父沒事兒了?」盛苑有些茫然的看着她哥哥,有些不解、有些惶惶、有些怯怯。

盛昕見她眼眶紅了一圈兒,忙不迭輕聲安撫:「皇上也是為了蒽姐兒好,不過謹防萬一,你莫要多想。」

「可是爹爹為何詢問我能不能今秋參加鄉試,還問你我可不可以繼續參加會試?」

盛苑讓這樣急切的安排給嚇到了。

「拿到功名要趁早,尤其是女郎,要不然,等到你考完殿試都多大了?」

盛昕溫聲哄着:「畢竟是第一屆女子科考,能參加的話,最好還參加看看,若真能名列前茅,青史自然留名!後面考的再好,意義也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