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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去找些涼水來!”

“大夫還有多久到!”

“爹!您沒事吧!爹!來!喝口水,爹!怎麼今日突然這般嚴重!”

……

遠遠地,蘇亞亞就聽着屋內張伯着急的呼喚。

這間朝南的屋子此時門窗大開,下人正匆匆忙忙端着一盆一盆的涼水出來進去。

蘇亞亞見狀,加快了步子直接越過小廝走了進去。

張伯一時心急,竟沒發現屋內多了兩個陌生人。

蘇亞亞一步上前,一手搭在半靠在床沿的全身顫抖的老人手臂。

“張伯,我來看看。”

蘇亞亞一席話,滿頭大汗的張伯這才側目,瞧見了身邊正為自己父親把脈的蘇亞亞。

“不知公子這是何意?小公子可懂醫術?可有十分把握?”

老者此刻正虛弱無力喘着粗氣,可見之處皆是汗流浹背,面色潮紅。老者骨瘦如柴,一身尋常的裡衣早已被汗漬浸濕,此刻正貼在身上。

“在下略懂醫術。”

蘇亞亞只回了一句,便轉向老人,出口詢問道,“您是否覺得心跳加速,總覺得心跳之聲蓋過一切?”

老人虛弱的點點頭。

蘇亞亞又問道,“您是否總是無端興奮?常常夜不能寐?”

老人點點頭。

“是否覺得最近胃口大增,但排泄很少?”

老人點頭。

“您是否進來情緒亢奮,喜怒無常?”

老人點頭。此刻的張伯默默退後兩步,給蘇亞亞騰出更大的空間來,卻不小心瞥見她平滑的脖頸,瞬間心中恍然大悟,伸手從床上拿了薄被,悄無聲息的蓋在老人下半身。

“是否經常汗流浹背,怕熱貪涼?”

“不錯!”張伯搶先答道,“張某父親早在幾月之前晚上睡覺的時候便將門窗大開,常常用冰水降溫,如今這般可是受了風寒?”

蘇亞亞搖頭,面色凝重。

“這般情況持續了多久?”

“大約……大約半年。”

蘇亞亞點點頭,卻一眼撇見桌上那碗已經放涼的紫菜蛋花湯。

“這樣的東西以後萬萬不可以給老人吃了。”

張伯順着蘇亞亞所指,走至桌前端起那碗湯,細細斟酌。

“公子是說這湯里有毒?”

蘇亞亞伸手在碗中指了一下,“準確的說,是紫菜以後不可以給老人吃了,除了紫菜,還有海帶、貝殼、海魚等。可有紙筆?”

張伯見蘇亞亞胸有成竹,連忙找人尋來了紙筆,只見蘇亞亞左手背後,右手在紙上行雲流水寫下藥方。

“可以適當的給老人吃一些補鈣的東西,比如牛奶,骨頭湯,還有陽光正好時,可以推着老人在院中坐會兒,晒晒太陽。不可飲濃茶,切記不要惹老人生氣。”

“是是是。”

張伯雙手緊握藥方,連連點頭稱讚。

蘇亞亞瞧了一眼老人身上的薄被,再次說道,“今日張伯多有不便,我和家弟就先告辭了,明日我會再來拜訪張伯。”

張伯雙手抱拳,對着蘇亞亞恭敬的鞠了一躬,“張某謝過兩位公子!”

蘇亞亞點點頭,由下人引着離開。

剛路過轉角,正巧碰到方才急匆匆出門的兩個下人,其中一位在前面帶路,另一位幫着背藥箱與蘇亞亞擦肩而過。

終於等來了大夫,張伯手握着紙條,等着大夫為老父親把完脈,詢問完情況,這才將紙條遞上。

“大夫,勞煩您看一眼,這是方才在我家做客的小兄弟開的方子,您瞧瞧可有根據?”

白髮蒼蒼的醫者接過紙條走至窗前,眯着眼睛看向紙條上的字,“黃柏,黃連,黃芩,當歸,生地黃,熟地黃,夏枯草……這是……這是當歸六黃湯!”

張伯上前一步,“怎樣?”

白髮醫者將藥方還給張伯,“此方甚好,可放心服用,不知這藥方,可是方才出門的那位小兄弟留下的?”

張伯點點頭,“正是。”

醫者看向方才走來的方向,目光之中皆是敬佩之情,“真是……後起之秀啊……”

宣王府。

涼亭中錦衣為兩位添了新茶,退後半步尋了一處有涼風吹過的地方,抱着手,聽着王爺和廖神醫有一句沒一句的交談。

“聽聞近幾日宮中那位肝火頗旺,似是生了什麼大氣。”

廖慕凡修長的手指捻起一枚溫潤通透的白子,躊躇片刻,在幾顆黑子間落下。

“怎麼?你對宮裡那位如此上心,莫不是想為自己尋一個新的主子?”

元默黑子落下,舉杯想要抿一口茶,卻見微風輕起,涼亭外的一片翠綠小葉兒正巧飄到杯中,在杯中漾起小小的水波。

元默將杯子放在一旁,伸出手在桌上敲了一下,一旁的錦衣立刻尋了只新的杯子,將茶水遞了過來。

元默頗為滿意,心中暗道錦衣深得我心。

廖慕凡輕笑一下,“這麼多年,還是這般不會說話。”

元默抬起頭,若有深意的瞧了一眼。

“同你,需要我費心么?”

廖慕凡繞開這個話題,白子落下,“這些日子,你這王府着實熱鬧。”

“哦?”元默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牆外那棵頗為茂盛的孤樹,“你這院落大概是府內最安靜的角落了吧。”

“王爺心裡明白,慕凡說的不是這個。”

元默不語,自從沈冰清出事之後,皇后三天兩頭帶着人來王府小座,這一呆就是大半天。起初元默還忍着耐心陪着,到後來,愛誰誰吧,反正這王府,她早已來去自如,玩笑的講,只要不在這宣王府留宿就成。

廖慕凡又一顆白子落下,顯然佔了上風。

“既然宮裡的人喜愛給王爺送禮,王爺何不也給宮裡的那位還一份大禮?”

元默本想耍賴一把將棋盤拂了重來,聽到廖慕凡一席話,忍着耐心在必輸的棋局上落下一顆黑子。

“哦?不知本王還有什麼東西,能讓那位當做大禮相看?”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元默順口接道,“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算算日子,東籬國的三公主也到了適婚的年齡。”

“聽聞東籬皇后近日誕下一位小皇子,坊間傳言,這位小皇子可是不簡單,差點要了東籬皇后的命。”

廖慕凡點點頭,伸手擋下元默想要悔棋的手。

“女子生產本就如同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東籬那位皇后,聽聞年紀怕是不小了,此番生產只怕甚是辛苦。”

元默見着悔棋無望,只能隨意的在棋盤落下一枚黑子。

之前錦衣曾接到消息,東籬皇后為了誕下此子,辛苦了七天七夜。在此期間東籬那老皇帝不吃不喝在殿外守了整整七日,聽聞小皇子一出生,他還曾許下大赦天下,免稅三年的舉措。

“如今天下一分為三,東籬、南梁佔據天下四分之三,其餘各個小國自是不足為據,若是能與東籬交好,天下的百姓也算能過上安穩的日子。”

聽聞此話,廖慕凡略微抬頭看了一眼,只見元默此話說的十分認真,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可若是天下太平,王爺這南梁戰神的稱號只怕就要塵封咯!”

元默側目,眉間輕皺,“若是能以本王一人換取這天下太平,有何不可?”

廖慕凡捻在手中的棋子微不可見的抖了一抖,內心暗嘆,南梁有此戰神,何其有幸。

元默見着廖慕凡有些走神,長袖拂過棋盤,偷偷換了一枚棋子。

廖慕凡勾起唇角輕笑,元默裝聾作啞故作詢問,“廖兄可是想到什麼好玩的事了?”

廖慕凡知道就算自己提起他也不會承認,索性換了話題。

“廖某這裡有些關於王妃的消息,王爺要不要聽?”

元默抬起頭,再次向著牆外某個方向望了一眼。

“聽聞她想做些生意,豬腦子也想在都城分一杯羹,真是閑的。”

廖慕凡笑出聲,遭了元默的白眼。

“怎麼,慕凡怎的如此關心本王那花瓶王妃,莫不是也看上她了?”

廖慕凡想到近日所發生的一切,笑意更濃。

“廖某沒有十九王爺那個氣魄,斷然是不敢招惹王妃的。只是聽說王妃出了城,為了收購一間合適的院子,帶着那小丫頭一路遊山玩水,好不快活,廖某都有些羨慕了。”

元默一挑眉,看向一旁發獃的錦衣,那眼神分明是在質問,為何蘇亞亞出了城他竟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十九弟……”元默衣袖一甩,換了個坐姿,“蘇亞亞她愛出去便出去,礙着本王何事。來的路上本王還在想,怎麼這幾日都城的天如此晴朗,原來是某個禍害不在這裡。”

廖慕凡從衣袖中摸出一張小紙條,放在桌上用一枚白子壓着輕輕推到元默面前。

“廖某多管閑事,提前安排了車夫接應。這紙條上,便是王妃近幾日的動向。”

元默看着桌上那張小紙條,不服輸的內心在作怪,左右猶豫,他既不想承認自己很在意蘇亞亞的一舉一動,卻也好奇一向避世的廖慕凡,此刻能得到什麼關於蘇亞亞的消息,而這些消息,還剛好是錦衣不曾查到的。

元默猶豫不決期間,廖慕凡趁機放下一枚白子,“承讓了。”

元默突然伸手將棋盤打亂,順帶一手將紙條攢在手中。

起身,雙手背後,倔強的下巴高高揚起。

“本王還有些事,今日就到這兒。”

廖慕凡早習以為常,雙手抱拳,忍着笑意畢恭畢敬道,“恭送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