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境生死峰分陰陽兩面，陽面，乃是集境道脈中僅存的無尚道，曾經極為顯赫，但隨着時間的推移難免衰落，陰面則生活有魅之一族。

在劍子仙跡出言提及笑封君之身份後。

藺重陽回憶起相關信息，生活在生死峰陰面的魅之一族，在笑封君幼年之時被無上道覆滅。

但魅族的公主卻得以倖存，並且，在陰差陽錯之下，與當時的笑封君成為朋友，兩人也因此捲入到無上道與魅族千年爭鬥之中。

仇恨與責任，糾纏在那份感情之中。

註定難以兩全。

諸般因素共同作用之下，致使門派覆滅，摯友反目，有情人不成其好。

笑封君與與劍子仙跡，是在苦境舉行的「萬道論壇」中相識，二者在那次論壇中並列第一，均獲得「萬道莫及」的稱號，進而結為至交。

後來，笑封君為了幫助友人突破，與生死峰陰側的魅族幻姬交易，獲得窮冥之元。

代價則是幻姬半身附於笑封君之軀內。

劍子仙跡得到窮冥之元後一直閉關，出關時正逢下屆「萬道論壇」再啟，為報笑封君大恩，選擇故意遲三天到場。

誰知三天後趕到，人間道場千里染血、屍橫遍野，才知笑封君心性大變，雖技壓群道，但所言所行卻是以魔入道的異端邪說。

參者拒他於門外，笑封君憤而戮盡參賽者共一千零四十二人。

究其原因乃是幻姬半身附體，令他大開殺戒。

之後，便是劍子仙跡與笑封君約戰，親手斬殺了自己的至交好友，彼時的他並不知曉好友入魔乃是被幻姬半身附體所致。

再往後便是幻姬尋仇，被他誅殺，時間輪轉之下笑封君被滅境的佛業雙身復生。

那份窮冥之元劍子仙跡其實一直未曾使用。

復生的笑封君真正走上了魔道，危害蒼生的同時，還選擇復活幻姬，最終不過是往事重演，與友人傾訴完心事的笑封君與放棄重生的戀人同赴黃泉。

以上，是發生在另一個時空的事情。

昔日雖見過集境武皇，但單靠武皇，尚無法推斷出如今的集境大致處於哪個階段。

在見到笑封君後，便有了相對具體的參考。

發生在集境生死峰上的往事，不論對誰而言皆是無解之局，仇人成為了朋友，又隨着時間推移產生了不該產生的感情。

當事人腦子越是沒問題，越是能認清自己，此局越是無可解。

除非，魅族在昔日那一戰中，無一活口。

這是唯一的變數。

也是局中唯一解。

彼時僅是通過名字做出一些推論，道武王谷掌門的卦卜之術稀爛，偶爾出個結果還得反着理解。

月無缺也不是能掐會算的人。

左手司五雷，右手操天火，再不濟還能拎着覺月天鋒砍人，對他來說哪一個都比卦卜方便。

恆山一脈雖以修心為本，但是，持之以恆的頭鐵難道就不是恆之修行？

至於煉陰陽，他確實有着不俗的算力，但卦卜一道此前只系統的了解過，並未正式開始學習，充其量也就比星宿一奇強一點。

至少基本卦象不會出現讓他反着理解的情況。

而且以他們的修養也不會隨便起卦，去算一名未曾蒙面的後輩，等見面後一切自會分曉。

同時，也不會整日將氣機外放。

眾人皆需要私人空間，而不是每時被人注視。

那名為「自製」之修持要貫徹始終。

「嗯？竟是如此，死局竟是因此而解。」

藺重陽目光率先掃落，笑封君身上的氣盡數呈現在他眼中，並未沾染邪魅之氣機，他甚至無需起卦便得到了結果。

或許是時軌在某一刻錯分。

又或許是天地運行掃清了變數。

無上道與魅族之戰，與另一個時空完全不同。

身為集境道脈傳承的無上道，之所以會與魅族開戰是因為他們作孽殺生，並未是為了私心，在宏觀上來看那一戰無一漏網之魚。

不過，考慮到種族的多樣性與內部差異性，魅族之中或許有愛好和平者，離開生死峰結婚生子。

轉機發生在了事情的源頭，並且應在了劍子仙跡的身上，魅族的公主並未能倖存，笑封君未陷入名為“道魔”的執念，就連開始衰落的無上道也免去滅門之危，讓一切能夠轉圜。

這確實是最好的起始，也是最好的結局，讓陷在這場因果中的所有人都能得到解脫。

短短一瞬，已經足夠藺重陽將其中一切釐清。

站在笑封君的角度，他踏入星宿天，諸般氣味率先湧入鼻息之間。

道門武學整體而言以練氣為主。

所以，道門中人對元氣也會更加敏感，尤其是對天賦足夠傑出者而言，笑封君自然在此列。

尚不待他出言，便察覺到有目光落在他身上。

堂堂正正，沒有做任何掩蓋。

轉頭，看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那雙金色的眼睛之中有兩隻瞳孔，一金一銀，如同內藏日月，似這般詭異的特徵卻讓人難以心生惡感。

但僅對視短短一個呼吸，身體本能便在示警。

一種難以言述的情緒縈繞於心，所見之人看似無甚氣勢，卻讓笑封君想到了無上道之中，那被立在大殿中的祖師塑像。

但他很快便否定這一想法，同時偏過頭看向星宿天中另外幾人，外貌上都非常有辨識度，坐於下位者身着黑白雲紋道袍，黑髮束以道冠。

應當是劍子仙跡與他說的道武王谷掌門親傳。

同時也是下一任道武王谷掌門。

其餘三人，方才將目光投來的那位不清楚，着赤墨道袍的青年應當是掌門，剩下那位，應當是至高三修之一的玉樞丹桂。

看起來，都是德高望重的道門前——

“真要把氣氛搞這麼嚴肅嗎？”端着神醉煙斗的月無缺話語隨意：

“你們裝的下去，玉人可裝不下去。”

笑封君心中，剛給同門前輩建立起的印象，在這一刻，直接被傳來的話語給推倒重來。

然後，只見玉樞丹桂看向步入的笑封君：

“先來坐，這地方沒那麼多規矩，無需客氣。”

只能說拆台他是有一手的，不過也正常，道武王谷本來就不是正經地方，掌門與高層經常用七仙器煮火鍋的修武總殿，與人談什麼正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