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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大人,你奉命行事,我不怪你。但是把修篁客棧裡面近百人燒死,太過分了,但這也和我沒有關係。我現在就想知道一個問題,你們不擇手段,為了我一個人付出這麼大的代價,究竟為的是什麼?”

在資水碼頭上,梅蕊兒把錦衣衛的“陳大人”擰過來,熊儲揮手解開了他的穴道,然後很平靜的說了上面一番話。

熊儲沒有別的意思,桃花江碼頭本來就是當初和嚴二娘約定的第一個接應地點,這裡有排幫弟子潛伏着。

現在馬上要渡江北上了,熊儲也就是隨口一問,“陳大人”說不說,熊儲都會放了他。

根據莫九娘暗線傳回來的消息,現如今的錦衣衛總體表現都不算太壞。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貪婪斂財,但是他們沒有構陷別人,更沒有危害鄉里,這就很不錯了。

對於“陳大人”組織人對付自己,熊儲從來不放在心上,反而認為“陳大人”是奉命辦事,所以罪不至死。

在某些時候,熊儲表現得睚疵必報。在更多的時候,卻又顯得非常大度。

這種強烈的反差讓很多人都不明白,初歷江湖的梅蕊兒就更不明白,所以就很疑惑的看着熊儲。

陳大人活動了一下腿腳,又把衣服仔細整理了一下,這才非常恭敬地拜倒在地:“下官陳詰拜見公子!”

“起來吧!”熊儲右手一抬,一股柔和的內力把陳詰給託了起來:“我又不是你的主子,更不會殺你,沒有必要這般謹小慎微。”

陳詰躬身說道:“微臣從小在宮中走動,對於皇家的事情也有所耳聞,沒有人對建文帝有什麼不好的看法。搞成目前這個樣子,都是皇上和公子之間的家事,我們這些當臣子的其實也非常為難。”

熊儲呵呵一笑:“陳大人,你這話可不能亂說啊。讓京師的那一位聽見了,你麻煩大了。”

“多謝公子關心,下官不會回去了。”陳詰的身體突然站直,看着熊儲說道:“下官並不是從京師過來,而是接到京師的密信之後從衡州趕過來的。”

熊儲心中一驚,但是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你從衡州趕過來的,這個我倒是沒有想到?”

陳詰微微一笑:“大觀堡的事情下官都知道,公子一進入永州下官就知道了。當然,公子離開大觀堡下官也知道。”

“原來是這樣啊,我說自己的行蹤怎麼會泄露出去的。”熊儲搖搖頭,又點點頭:“這一路上的各種布局也很巧妙,你幹得不錯!”

陳詰仍然微笑着:“公子果然是天命在身,不是下官能夠坑害得了的。不過公子請放心,知道這一次相關細節的人,已經全部不在了。只要公子殺掉下官,過去的事情就沒人知道了。”

熊儲搖搖頭:“我說過不會殺你,就肯定不會殺你。你對付我,那是你的職責所系,否則就是瀆職。我還要感謝你沒有對大觀堡動手,就更沒有殺你的理由。你走吧,希望下一次見面,你仍然憑着本心做事。”

陳詰搖搖頭:“我沒有公子說得那麼好。其實我處心積慮,就是希望把坑害公子的這件天大功勞抓在自己手裡,然後升官發財。至於在我出發之前把所有知情人全部滅口,就是不希望有另外的人過來搶功勞。”

熊儲也笑了:“身在官場,這也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

陳詰還是搖頭:“我要說的是,山西、陝西,有闖賊三十多萬人。霍山、英山、太湖一帶,有黃河排幫幫主賀一龍、副幫主江騰蛟的賊人十多萬。駐馬店、英山、羅田一線,有原來丐幫副幫主賀錦、大長老裘萬山的九萬多人。”

“這一次朝廷之所以不惜一切代價,主要是黃河兩岸已經徹底亂套了。皇上希望把公子坑殺掉,確保湖廣兩地平安無事,然後全力解決黃河兩岸的那些反賊。”

熊儲的臉色終於變了:“陳大人,黃河排幫、中州丐幫都已經造反了嗎?”

陳詰嘆了一口氣:“兩年前,丐幫發生了一場變故,副幫主賀錦、大長老裘萬山軟禁了幫主崔浩源,然後在汝南起兵造反,策應山西反賊南下河南。”

這一下熊儲終於吃驚了,因為他這一次北上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目標,那就是要找到中州丐幫幫主索要一枚火龍丹。

原因很簡單,熊儲早就在內心發誓,一定要把嵐兒身上的那些鞭痕清除掉,徹底忘記過去的慘痛經歷。

現在丐幫幫主崔浩源竟然被門下弟子給軟禁了,熊儲自然關心則亂:“陳大人,你知不知道中州丐幫的幫主現在如何了?”

陳詰點點頭:“中州丐幫是錦衣衛歷來重點關注的對象,他們的一舉一動我們當然知道。賀錦、裘萬山並不是要對幫主崔浩源怎麼樣,而是因為崔浩源不同意造反,所以才會被軟禁。後來已經造反了,所以也就放了崔浩源。”

“據下官從錦衣衛傳遞的消息所知,崔浩源知道自己已經對丐幫失去了控制權,所以有些心灰意冷。目前隱居在荊門的王莽洞一帶潛心練武,不再過問世事。”

知道了確切地點,熊儲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所以非常誠懇的對陳潔躬身一禮:“多謝陳大人坦誠相告,請接受朱由璟一拜。”

陳詰閃身避開:“公子千萬不要如此,下官可承受不起。公子要繼續北上嗎?那就要當心江陵、荊門一帶的反賊,還有承天府的錦衣衛。想必公子知道,鍾祥縣可是嘉靖皇帝發跡的地方,不能掉以輕心。”

對於陳詰今天處處關心自己,而且分明誠心誠意,熊儲有些奇怪。

前不久還要拿自己的人頭到京師請功,這才多大功夫,就調轉頭來關心自己,實在是轉變太大,熊儲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想不通就不想了,所以熊儲準備告辭:“不知陳大人接下來的行程究竟如何,可否需要在下幫助一二?”

沒想到陳詰微微一笑:“祝願公子此去順風滿帆,早日得勝歸來。至於下官嘛,當然還是要返回衡州。桂王朱常瀛身子骨不大行了,下官還要去照應着。再說了,大觀堡的老夫子苗三冠真是個人才,下官都還沒有請教過呢,這個機會不能放過。”

熊儲再次抱拳為禮:“多謝陳大人照拂大觀堡,讓我身邊的那些人得以保全。朱由璟一定銘記在心,永不敢忘!”

陳詰擺擺手:“下官就此別過。此處不是久留之地,公子快走吧,只要不記恨下官此前拚命追殺就好了。”

陳詰說完轉身就走,讓熊儲心裡升起某些不好的感覺。

恰在此時,一條五丈多長的烏篷船靠近碼頭:“主公請上船吧,有什麼事情到船上慢慢想!”

熊儲回頭一看,頓時吃了一驚:“鍾國柱,怎麼是你?”

鍾國柱往岸上扔出一塊跳板笑道:“呵呵,關大頭帶領他的長槍隊跟隨二夫人北上了,我帶領八個兄弟奉命在此接應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