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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之人靠着鏟跡銷聲,或許能幸運得避過此劫,但總有人是避坑落井,橫豎逃躲不過的。

姚碧桃突睛火眼地在寢室里掃視一周,發現手邊再沒有可丟可摔的東西時,乾脆攤開手掌,祭出了青髓鞭。

“碧桃!”姚春螺終於出手按下了姚碧桃正要揚起的手臂。

姚春螺揚了下巴對身邊弟子們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好自休息。”

“是。”那幾個弟子立刻應聲允諾,聲音里輕快喜悅,聽起來如獲大赦。

她們對姚碧桃和姚春螺分別屈膝行了個禮,便迅速轉身欲離去,那動作之速,就像是擔心姚春螺隨時會反悔一樣。

“等一下!”姚春螺還真的再次開口喚住了她們。

女弟子們渾身一哆嗦,差點轉身就要跪到地上。

姚春螺見狀,嘆了一口無可奈何之氣,心累道:“瞧你們一個個,都怕什麼。喚住你們只是提醒你們出門以後管好了嘴巴,三思而後言。”

“是,我等奉命唯謹,不敢有違。”

“嗯。”姚春螺朝着門外擺擺手,說道:“下去吧。記得把門外地面上的塵垢秕糠清掃乾淨。”

這回子女弟子們方落荒而出,猶如丟甲曳兵之將,敗仗而逃。

姚碧桃看着慌慌忙忙,逃之夭夭的女弟子們,惡眉惡眼目送她們的背影離開,罵道:“一個個賤人蹄子,除了狗顛屁股、承歡獻媚還會些什麼?百無一成!”

說著,姚碧桃將恨意又集中回跪在自己面前的姚雒棠身上,立眉豎眼,手上再次蓄力揚鞭。

沒想到手腕紋絲不動,牢牢被姚春螺的手控制在頭頂斜上方。

“大姐,你這是幹什麼!”姚碧桃直眉怒目,那雙眸火孜火燎,像是如果姚春螺再要阻攔,不惜連同她一起焚毀。

姚春螺被這眼神的威嚇,身體自我保護似的打了個寒顫。

姚碧桃口中的這一聲“大姐”可並非所有人都能承受的,即便姚春螺本人也心中敞亮通透,這聲“大姐”只是源於二人母親間的一半血脈。

姚春螺還是迅速恢復了常態,面容緩和,溫柔提醒道:“碧桃,?鼓盟會可非咱們香山湖,你這青髓鞭抽了這粗鄙之人本是無妨,但明日便要荼鏖比武了......”

姚碧桃緊鎖眉心,毫無耐性,怒形於色道:“荼鏖比武又能怎的?我教訓自家弟子,難不成先生還不許我等上台比試。”

姚春螺做歉做好,煞費口舌,卻忍怒佯裝笑臉,勸言道:“青髓鞭法力無盡,一鞭下去少說也得皮破肉爛,明日便是荼鏖比武,你若是今天抽傷了她,百派面前說不過去。”

姚春螺所言有理,雖然明知如此,姚碧桃就是剋制不了自己填胸的怒氣,殷攬月一次一次在眾目睽睽之下帶給姚碧桃的屈辱,讓姚碧桃一刻都忍不下去,只能盡數發泄的姚雒棠的身上。

可這姚雒棠也是絕了,以往她都苦苦哀求,可只要她知道是替殷攬月受憤泄恨,就只一味咬牙承受,不吭不求,昏昏默默,倔強得像一頭驢子。

姚碧桃看着她這傲頭傲腦的樣子,就不斷想起執拗傲慢、瞧不起自己的殷攬月,恨不得剝皮剔骨。

她不得不懷疑姚雒棠是有意為之,和外人夥同一氣!

看着姚雒棠眼睛裡直視自己的叛逆不馴順,姚碧桃哪裡還能估計姚春螺的良言,罵道:“大姐的意思難道在笑咱們鯨香堂無人嗎,四人為限,哪裡用得着她這披毛帶角的牲畜上場。”

“來,聽大姐一句。”姚春螺趁着姚碧桃尚沒被怒氣完全佔據理智之前,將她勸和到一旁,附耳低聲提醒道:“你明兒個決定誰人上場比武?”

“定有你我,其他再選二人,無關緊要......”姚碧桃不知道姚春螺話里隱晦不清究竟是想要表達何意,她不耐煩道。

“那......也就是說你不打算讓雒棠赴賽?”

“你究竟要說什麼?這傢伙事事無成,與你我二人的鞭法天壤懸隔,怎能替鯨香赴賽?除了丟人現眼,還能做什麼?”

姚春螺對姚碧桃使了一個告誡的眼神,又低眼瞥了跪在地上已僵固如木偶的那尊倔強軀殼,然後又附耳低聲道:“還記得欒成雪嗎?”

“欒成雪?欒......”姚碧桃剛想說,這跟欒成雪有什麼關聯,卻突然間想明白了姚春螺話里的意思。

欒成雪莊嚴正大,瘦雪霜姿的背影彷彿就搖晃在姚碧桃的眼前......

姚碧桃忽然想起了欒成雪上回來鯨香堂寢殿之時,也正縫上姚碧桃教訓姚雒棠,一番軒然大波,驚天動地。

那時欒成雪笑着施禮離去,曾經跟姚碧桃說過什麼來着......

姚碧桃竭力回想着欒成雪有意無意,似有似無的聲音......

“......若仍負氣,也無需憋屈,荼鏖台時豈不名正言順,技藝不精,死生怨不得人。”

對啊!姚碧桃身子一顫,茅塞頓開。

這回子她終於明白大姐的用意,正好藉著荼鏖比武將姚雒棠剷除。

就憑姚雒棠那丁點修為,百無一能,連鞭子都祭不出半截,若是碰上敵手身負奇才異能,再能多點心狠手辣,必可趁此要了她的命。

再者說,如果荼鏖比武時,姚雒棠有幸撞上了姚碧桃,姚碧桃也可如此了解她的性命,還可以以刀劍無眼的合理借口,在回到石筏山香山湖時應對母親姚瓊玉。

這計劃簡直太完美了!

這回用不到姚春螺再勸,青髓鞭已然化作一縷青光消失在姚碧桃掌心。

姚碧桃斜睨姚春螺一眼,訕笑道:“多謝大姐提醒。只是......”

姚碧桃直勾勾地逼視着姚春螺的柳眉春眼,彎起一抹詭秘難辨的笑容,意味深長道:“只是我素來不知,原來大姐也這麼想讓她死。”

姚春螺被瞧得眼張失落,斂容息氣。

姚碧桃就像要通過她的眼睛洞穿內心一般,倉皇閃躲,而後努力舒展開因緊張抽搐的面容,強作一副盈腮喜笑,如同笑面夜叉。

不知道姚春螺的反應是否真的挑起了姚碧桃的懷疑,但姚碧桃卻沒有在此事上多費心思,而是立刻又將視線挪開,解顏而笑。

她若無其事地把手指抵在姚雒棠的下巴上,輕蔑地將它向上緩緩抬起,滿面堆着詭詐之笑道:“好了,起來吧,別跪壞了膝蓋,明天還得指着你登台比武呢。”

姚雒棠不吭一聲,瞠目而視。

“怎麼?不服?”

姚碧桃喜歡她挑釁的看着自己,看來姚雒棠已然明白她將要面臨的局面。

“......”姚雒棠雙手攥拳,指甲深陷進肉里,以疼痛感來鎮壓此刻就像折磨死這惡毒跋扈的姊妹二人。

但她仍是一遍一遍提醒着自己,忍一忍,還不是時候。

“你放心,待盟會散去我和大姐回到鯨香堂,自然會好言勸說你那坡子爹、瘋子娘。”

忍,一定要忍。

自姚雒棠的手指縫隙處,已經有鮮血緩緩滴落下來。

姚雒棠緩緩閉上眼睛,不去看那雙噙着陰狠惡毒的眼睛,竭力默想着什麼能夠清心靜氣的畫面,令暴躁能儘快化為心悅神怡。

姚雒棠暗暗在腦中幻想着月朗風清,風韻清爽,於是眼帘下白茫茫的世界裡出現了一派夜風襲花,霜雪漫天的奇景。

梨花?這裡不是......黎城的瀾溪畔客棧外嗎?

姚雒棠還記得落宿在瀾溪畔客棧的日子,那裡梨花白清如雪,枝頭壓枝欲低,卻不知為什麼,畫面里出現了一個身着月白色衣衫的少女。

女子正矗立梨樹下仰面而望,雪膚冰骨,素潔淡雅,看起來有些眼熟,有種不被世俗玷污的出塵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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